院中并无人值守,一路进到内院,唯有一个小丫头在前行走。唐牧疾步走着,快到那小丫头身边时疾步而起,单手捏到她的后颈,一手捂上她的唇,待她软闷了过去,便揽怀抱起,放到了西进屋子里的炕上。放完那丫头出了门,他便在西窗下站着。正房窗子关着,声音却清亮之极,唐牧缓闭上眼睛,便站在那西窗下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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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连着给韩覃盛了两碗姜汤,待她喝完又深打了两个喷嚏,脱鞋盘脱坐到炕上裹紧那被窝时,也知她是不会逃了,遂自己也坐到了炕沿上。他一袭御赐五□□线绣成的蟒袍在这朴素无着的屋子里在过刺眼,韩覃忍不住说道:“阿难,你要么现在就走,要么就换了这件衣服,实在是要晃瞎了我的眼。”
唐逸听韩覃语气也柔了下来,从被窝里叫他诓来的,他的小姑母,这时候还散披着一头乌发,缩在被窝里,细肩紧缩,尖尖的下凳搭在膝上,抬眉时眼中还有愠怒,但总算没有了刚进门时那种狠戾。他笑得一笑,自掖下解了蟒袍随即脱扔到了椅子上,只着里头青色的棉服,倚坐到炕沿上,伸了自己冰冷的才在那俗丽艳气的床单上轻抚着:“我与傅文益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床睡过,这你是知道的。”
韩覃心中暗叫一声苦,这时候也知道劝不动他,想了想遂实言道:“阿难,我知道你可怜我,觉得我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劲逃出去,就不该再回到你小爷爷身边。可是你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他也许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过很多姑娘,可唯有我成了他的妻子,我仍愿意尊敬他,信任他,你明白吗?”
“你当初可是说,爱他,信他,敬他。原来你也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爱上他了?”唐逸反问道。
韩覃冷笑一声,算是自嘲。唐牧从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于是改变了她和李昊的命运,今生她不必再死在眼看就要到来的,大年初四的晚上,李昊想必也不会。她不会再爱上李昊,李昊当然也不会再爱上她,但是那一世的记忆一经唤起,曾流过的岁月就写在记忆里。
她不会爱上唐牧,同时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眼前这被唐牧巨大的阴影俯压到喘不过气来的小男孩。她往后挪了挪,不着痕迹躲过唐逸的手,柔声劝道:“阿难,就在此刻,带着高太后一起回京城去,跪下求你小爷爷原谅。他那么爱你,一定会放过你的。”
唐逸终于还是握住了韩覃冻到痛红的手:“这是我们唯一能逃离他的机会。不出我所料的话,李昊这几天就会死。王治当年在司礼监呆过,就算马骥失败了,只要李昊死,皇家宗亲们一致支持那小阿蛮的话,这皇朝就要变天。等到事情得定,我会休了傅文益,娶你。我会离开唐府,离开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咱们另置一处小院,我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我会敬你,爱你,信任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好不好?”
韩覃没听到他后来说的这些,也忘了自己的手还叫他握着,下意识反问道:“你为何敢断定李昊这几天必定会死?”
唐逸捂着韩覃两只手在胸前,缓缓往炕上挪着:“那庄嫔死的时候,身上带着一只香囊,她的尸体经大理寺尸检的时候,李昊讨要那只香囊,我便在里头装了许多的颠茄籽。颠茄那东西剧毒,人若经常闻它,就会兴奋,燥汗,夜难安眠。李昊这段时间以来常常昏厥,也正是因为那东西。他随身带着剧毒三个多月,毒发的越来越频繁,我估计离丧命不远了。”
所以众臣一直以来以为李昊是因为庄嫔而伤心过度时时昏厥,却原来并不是,他之所时常昏厥,是因为唐逸早在八月十五那次宫乱之后,就在他身边放了毒。韩覃气的咬牙切齿,强忍着怒气骂道:“你竟然从那时候就已经在谋划如今的事情。李昊虽性格多疑而柔,但他能废掉司礼监,能把锦衣卫归送到大理寺手下执掌,遇事也算一个明君。在朝为官,谁不仰仗一个明君,你竟为了与唐牧间一点私仇,便要下手谋害那么一个好人,阿难,我这些年竟是看错了你。”
她虽这样说着,却并不挣扎,于是唐逸便顺势解了腰间佩刀坐到了炕上。他清清秀秀的眉眼间泛着一抹微红,说话时声音亦有点哽咽:“七年前你从唐府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你,并不是因为我厌憎你或者恨你。就连头一天我在叙茶小居对你所说的那些恶言,也全是伪心。我一直庆幸你不是柳琛而是韩覃,我以为你去过香山之后肯定还会回来。你应该和我一起长大,然后嫁给我。我以为我有一生的时间来补偿在那条巷子里放任你去死的罪过。
唐牧若自知是个长辈,就不该在怡园强占你。他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到处找你,可就是拘着你不肯放了你。你曾说权力也是男子魅力的一部分,所以你迷恋他的权力,迷恋他能运筹帷幄,执掌这大历江山。我如今马上就会得到比他更高的权力,我才是那个能一步一步,借助这些宦官与那个萎萎蟹蟹的小阿蛮,成为集权宰相的人。我比他更年轻,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多看任何一个女人那怕一眼,你当初在籍楼的阁楼上愿意让我亲你,证明你至少不讨厌我。
韩覃,那是我第一次吻一个姑娘,我那时候还太小,不知道如何表达爱意,所以说了许多伤你的话。我悔罪了六年,悔罪自己没有抓住你。从去年腊月间在怡园外见你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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