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听这话的意思,唐牧应当还不知道自己去年腊月间在怡园外见过韩覃的事情。他在唐牧面前,仍还装的乖巧无比:“韩覃是小爷爷您找见的吗?她一直以来住在何处,在做什么?”
“一直以来,她就住在怡园,将来还要到这府中,来做你的小祖母。”这就等于是表明了他与韩覃曾经的关系,也表明自己将来会娶她了。
唐逸以为唐牧或者会遮掩,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他有些替唐牧或者韩覃感到难堪,有一瞬间是真的失态,捏着拳管咳了一声道:“难怪小爷爷不肯叫我去怡园!”
唐牧已经起身下楼了,过了很久,唐逸都还回不过神来。曾经还口口声声叫过舅舅的孩子,他说睡就睡了,说娶就要娶,他曾经口口声声叫过小姑母的人,到如今,那还是个孩子形样。
唐逸不知道唐牧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他将笔墨全推到地上,硕台打翻,墨溅出来,湿了他的裤管,在光滑而又明年的老船木地板上四处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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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韩覃就着几样外头临时买来的点心与柏舟两个喝着白粥,听华妈说高氏要自己即刻妆扮后跟着她到唐府去做客的话,惊的几乎目瞪口呆,下意识摇头道:“好妈妈,您回去告诉叔母,我这些日子要忙着监工筑院墙,没有时间出门应酬,叫她自与两个妹妹去即可。”
她在唐府住了几个月又突然消失,如今再去必定会激起波澜,且不说别人,光文氏和唐夫人两个就能堵在门上把她笑死并骂死。韩覃见华妈不走,自己端着粥碗起身交给芳姊,拍她肩膀笑说道:“好姐姐,麻烦你洗碗,我得要去监工叫他们筑墙了。”
她取个帕子一边包头一边出屋门,正好碰上韩复在门上站着。韩复上下打量见韩覃一袭青灰色的短打衫子并往头上包着头巾,行动走路似个农村妇人一样全无忌讳,显然是过惯苦日子的,又觉得她不该与唐牧有什么瓜扯才对。
他堵住韩覃说:“去,换件像样的衣服来,今日与我和你叔母,咱们一同上唐府做客。”
韩覃仍是摇头:“叔父,侄女这里才开了工正在砌墙,没有做客的时间,您让叔母自去,如何?。”
韩复上前堵到门上,盯住韩覃问道:“为何?”
韩覃叫韩复这阴沉沉的脸色激起股倔劲儿来,往后退两步说:“不为何,就是不想去。”
这两人在门上僵持许久,韩复见韩覃双眼盯着自己毫不相让,伸手指着后院墙上那一块块的浮雕说道:“覃覃,你如今也不过只给了我当初买下这宅子时的那笔银子而已,你可知这院子,这湖泊,那假山凉亭,花亭,这一样样我修下来花费了多少银子?如今我不与你再论银钱,但今日唐府一宴,你必须得与我一起赴才行。”
韩复确实在这院子里注了血本,远远不及一千两银子。韩覃心道:既如今已经回到韩府,唐府与韩府又是故交,早晚她与阿难并文氏等人都要相见,早见晚见又能如何?
她抽掉头上的帕子拍打着道:“那叔父且等等侄女,侄女换件衣服就来。”
回屋解着大襟衣带脱了衣服,取她来府时那套豆绿色杭绸小袄并浅灰色荷花纹的长裙穿上,系上宫绦环佩并禁步,又取出一方云肩来披上,揽铜镜来顾着耳上还无饰物,遂又自开箱子去取首饰。箱子里不过她从怡园带出来的常用首饰,她见装银票的匣子与唐牧当日在书房给的那只匣子一并在抽屉里躺着,心有好奇唐牧给她的是什么东西。
遂取那匣子出来翻搭扣打开,内里琳琅满目皆是耳环佩饰并一样样小顽物儿,她拈那串金包玉的小坠珠出来,茄子橄榄的样式,长时间未炸过的金饰颜色并不明亮。但这一样样儿东西皆是她当年随手送给唐府里品婷品玉并品姝几个的。
唐牧果真将它们全收回来,并一齐儿给了她。
韩覃扣上搭扣将那匣子塞回抽屉里,从抽屉中另取两只纯白无杂色浸润润的白玉手镯来弓指套在手上,又掰开一只小匣子取两只碧莹莹的环子出来套在耳朵上,这才舀水洗了把脸,对镜再顾自己还算看得过眼,便翻倒铜镜转身出门,与韩复一起往前院趁车,往唐府而去。
韩清今日梳着芙蓉髻,两鬓有金累丝钗,正额扣着金镶宝花钿,花钿两侧各有一支梅花簪相围,两侧鬓角还有鬓钗倒插着。她肩上披一方彩绣吉祥纹的八方小云肩,恰是她这个年龄才配穿的淡粉色,衬的脸儿娇艳无比。
她身上穿着正红洒金绣牡丹的短袄,下面配着月白湘裙。端地是美的耀眼而浓烈,相比之下韩雅就素淡得多,不过一袭松香绿的宋锦褙子配湘裙,倒是她头上一支金累丝蜂蝶赶菊花的簪子十分有些意趣,衬着她整个人虽不华贵美艳,比之韩清却别有一份清新脱俗之感。
韩覃当年从唐府走的时候,府中诸人皆未见过,不知当年唐牧对那府是如何解释自己的,也不知道回府是否能碰见唐牧,若是碰见了,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会怎样对自己。人虽端端的坐着,心里却是胡思乱想个不停。
高氏头上戴着狄髻,上头至少插了不下二十根的长短钗与簪等物,所以她自己就有占得一辆马车。韩覃与韩雅坐了一辆车,韩覃一上车便见韩雅在笑,笑了片刻却不言语,而是自自己头上取下那支金累丝蜂蝶赶菊花的簪子,别到了她头上。
别完了,韩雅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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