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眼神一亮,立时跳了起来,“这真是个好法子!”
据木雪所说,这青阳县城果真有春旱夏涝,若是将护城河里头淤泥尽数挖去,使河中活水不再滞流,不但夏涝时可以疏解发的水,就是秋高水涸,护城河堑深,也可阻得柔然人攻城。
“也不尽然。”木雪摇头,又低头思索着道,“这青阳百里,都是旱地,护城河不仞不尺,统共只能绕着这青阳城一围,也是治不得标本,而况,就使挖护城河,哪里来的劳工,这样危及县城的大事,县守又怎么会答应?”
她说完,久久听不见钱玉的回答,疑惑时,抬头看她,却见她托腮灼灼地望着自己,眼神深邃得让她头皮一阵发麻,不禁皱眉,迟疑问道,“怎…怎么,我说的话…不对么?”
“不,你说的很对。”钱玉淡淡一笑,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她,挑眉,“你…说得比我见过许多男子还要好,你真的,没进过家塾?”
“没有。”木雪摇头,“……只是,我爹…木老爷送木少爷到学堂时,他不到一日就厌烦回来了,没办法,他只好花钱请先生在府上教他,我…我那时要替先生端茶送水,给木少爷研墨铺纸,每日站在旁边侍候,听那先生讲书听得多了,也,也识得一些书策。”
“嗯,你那爹还真是会精打细算,生的女儿多了,连丫头都不用找了。”钱玉哼了一声,看她一眼,“不过,也不算坏事。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子,若是埋在深闺里,未免太为可惜,以后……我是说,你还愿意学字么?”
“会识文断字……也说不准不会被埋在深闺里吧。”木雪皱眉,“你不在时,有许多本城的乡绅夫人来找过我闲唠,她们里头,有不少人会诗文,可是我听,她们与我说的都是些针黹御……”
说着说着,她脸红了起来。那帮夫人除了夸她几句针线活好外,与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如何在床上把夫君的心抓牢,她每次坐在那儿听那些人说着怎么替夫君脱衣,怎么动怎么叫才能让夫君舒服时,都面红耳赤地恨不得有个缝能让自个儿钻进去。
钱玉又不是男人,她就是听了也没什么益处啊。
想托辞躲过去,偏那些夫人每次都牢牢抓着她不放,一个劲儿的与她说什么,钱玉年轻,不好好在这上头学着抓住她,保不准就得被外头的女人勾引了去,逼得她不得不强颜欢笑地与她们周旋。
“与犬戎交当多想戎马事,你也别与那些人交太深了,与什么样的人深交最后得成什么样子。”钱玉不屑道,“那群聒噪的女人,我算是见识到了,家长里短的就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见天的聚在一处说着妇道夫事的,要我是她们夫婿,能喜欢这样的长舌妇才是有鬼了。”
木雪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她们每日说什么的?你又不是她们夫婿,又怎么知道他们不喜欢?”
“哼,你当我方来青阳县城时每日的筵席白去了么。”钱玉轻哼一声,“去那些乡绅富商家里时,那些女人幽怨得见鬼了似的,我偶然出去透气时听她们说话,听得浑身起鸡皮。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哪个不自由放浪,她们越是想紧紧抓住,就越是得不到宠爱。”
钱玉头头是道地说,“越是见到吃不到的女人,男人越是上心,所以,要想拿下男人,欲擒故纵,这才是上乘之道。”
话了,她咂了咂嘴,抬头时却见木雪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不禁奇怪道,“你做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木雪摇头,“你看得……还真透彻。”
“哼!”钱玉皱鼻子笑的得意,翻个身,拍着自己肚皮,淘气孩子似的,“那是,别看我平常懒得说,我心里可是有数呢。我也不是不让你多和人说话,可是和那些人说多了话,和在茅房里头被熏染的石头有什么分别,也不是闺房里头出不了英雄,只是那些人心不在上头罢了,和懂不懂书文又有什么干系,你别听她们乱说,你要是想学字,我书房里头那般多的书呢,你闲了自己去看看,得不解之处时,再过来问我,我替你找那些老学究问问。”
木雪听了,低声自语道,“你……不是说教我么?”
她声如蚊呐一般,钱玉听不分明,“你方才,有说什么吗?”
“没有。”木雪迟疑着摇头,看她,淡淡一笑,“那你还要挖护城河么?”
“挖是要挖的,只是这怎么挖,得让我再斟酌斟酌。”钱玉皱眉想道,“那县守文缛的很,要想说动他挖河还挺难的。”
木雪淡淡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静谧的马车里头传来“咕——”的一声响,声音虽不大,在这只有两人的马车里头,也是足够让她听得分明了。
这声响让木雪听得一怔,抬眸看钱玉时,她却把头深深埋进榻里头,一动不动地,嘴里还不住自暴自弃地咕哝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饿,我不饿……”
竟是嫌弃自己有这般丢脸的时候,害羞的想要自欺欺人了么?
木雪无奈地笑,拿起钱珠搁在马车几上的那碟米糕,起身走到她身边,推了推装死的人,轻轻笑了,“你饿么,这里有糕点,虽说凉了,勉强填填肚子还是能的。”
“嗯呜……”钱玉呜咽一声,两手捶了捶木榻,恶狠狠地猛然起身,瞪着她,“你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好。”淡淡笑着,木雪哄孩子一样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快吃吧,要是凉透了,就没酥软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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