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知道他和冯意打了一架,先前冯意出来时,脸上青紫浮肿了一大块。原本她还以为任常新也会受伤,没想到任常新竟然没事。
现在任常新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家,她便唯唯诺诺地点头。
任常新郁闷地回到家,直接上楼进了房间,整个人瘫软趴在床上。他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分明是自己先提了分手,狠狠打了冯意的脸,可是为什么他心底那样不痛快!
任常新醒来时夜已经深了。他接连午餐晚餐都没吃,但也不觉得饿,。他感到气闷,就开了门去了楼下客厅。客厅漆黑一片,他按亮灯,一回头竟然看到他老子任啸坐在沙发上。
任常新吓了一大跳,现在估摸已经深夜两点多了,他老子怎么在这?
任常新向来怕任啸,就想溜回房,任啸却叫住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任常新苦着脸坐了过去,他原本以为任啸又要训他,正想着装可怜撒娇蒙混过关,可一想他这段时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呀,非但没做,他经营的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业绩比去年翻了快一倍。
难道他老子要嘉奖他?
这么想着,任常新忍不住期待地看向任啸。
任常新别看已经25岁了,但心理年龄也不知有没有成年,任啸虽然疼他,却从来没看得起他,他就像个小孩将好不容易获得的奖状递给了大人,眼巴巴地渴望能得到大人的奖励。
任啸将他叫过来后,却没有和他说话,等到最后任常新都有点犯困了,才听到任啸说,“常新,公司你不用去了。”
任常新正努力撑起快要闭合的眼,惯性地嗯了声,然而他很快就意识不对,啊地抬起头,惊诧地看向任啸。
之前任啸让他陪他妈去国外,他就已经一万个不舍得,后来任啸说国外的医生调不开时间,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他于是安心地继续工作,今天要不是冯意过来,他还要开高层会议讨论一个新项目的上马。
现在他明明已经做出了很好的成绩!任啸却让他离开!
任常新一向不敢反抗任啸,可是他着实喜欢他现在的工作,也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他不想走!
嗫嚅了半晌,他还是挣扎地说,“爸,我想继续做。”
第一次他不是撒娇讨饶,而是正式地向他父亲求恳。
任啸看向他,平静的面容没有半分表情,眼脸下覆着青黑的阴影,以不许动摇的语气说,“你做得不错?在你手下公司半死不活,要不是我让人看着,集团一直拿钱出来填补,能维持到现在?”
任啸冷肃地,“我辛苦了半辈子建立起来的事业不容许被你毁掉。我已经让杨总来接管公司,以后你不许再插手企业里的任何事务,乖乖在家里待着。”
任啸以前就经常训他,任常新之前从来不管公司,只想当他那个享乐的二世祖,没有丝毫上进心,任啸训他,他直接左耳进右耳出,毫不在意。然而现在不同了,他上进了,不再是那个躺在父辈的财富上坐吃等死的富二代。他努力了那么久,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忍下一口气,与人酒场上打太极,学会了各种有意思的指标数据,他觉得商场的东西挺有意思,比起他以前玩儿的那些简直太有价值了。他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有干劲。可是这个时候,任啸却突然让他让位,不许他再碰企业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任常新觉得真他妈可笑呀,当他不需要时,所有人都逼着他学,当他想要时,又被活生生地剥夺了权利。
他从来没有正面反抗过任啸,可是他真地忍不了了,情场失意,不是应该商场得意嘛,他妈地这两样是不是都上赶着来跟他作对呀!
任啸那瞧不起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他,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仿似被无数的利箭刺穿,几乎裂成碎片。
他腾地站起来,几乎是怒吼出来,“我不接受!”
任啸动都没动,只是略略地抬起头看向他,苍白的灯光衬得他的面容愈发地冷厉,“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不是你想不接受就能不接受。你要学会面对现实。”
任常新眼圈发热,泪水氤氲出来,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确实太年轻,肩膀还太稚嫩,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大的挫折,他不明白一切原本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冯意不要他了!他爸也不要他了!
他仿似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任常新拼命忍住即将流出来的泪水,这是他的父亲,他不能像对冯意一样对他父亲动手,那他还能做什么?除了接受被抛弃被甩开的现实之外,他还可以做什么?!
他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勇气,要不然他可能会痛声大哭,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他转身冲了出去,直接冲向了车库,他要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些抛弃了他的所有一切!
三十七
任常新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虽然奉承他的人很多,可是当他真地有伤心事时,他却不知道应该对谁说?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就算死他也不会在那个人面前示弱!
他开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泊好了车,就进去喝酒,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思考太痛苦,他宁可不要脑子,只想要一醉方休。
他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酒,也不用酒杯,一瓶接着一瓶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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