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凉之地,大地干裂,寸草不生。数间茅草屋,破屋露天,断壁残垣。一群乞讨者,污衣垢面,哀声遍野。
一副悲凉凄惨的人间炼狱景象。
莫守拙倒卧在一棵枯树之下,衣服破烂,不能遮体,全身脓疮,流血流脓,生命垂危。
一双无神的双眼,透过凌乱的头发,半死不活地看着远方。
远方是一片烟云之气,在莫守拙看来,就连这天上的烟云之气,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的旁边,有一个男人和三个妇女,都很年轻,却已经死去多时,身体蜷缩着,上面密密麻麻地落满了苍蝇,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气味。
莫守拙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了,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临死前悲伤的眼泪都无力流出来了。
他吃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几个死人,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像他们一样死去,也许用不了几个时辰。
然后就会被苍蝇吸啄,血肉腐烂,变成枯骨,最后和地上的土融为一体。
后来的人,再也不能分辨得出,哪些是骨灰,哪些是泥土。
这里所有的人也都会像他们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化成骨、化成灰,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莫守拙有些不甘心,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凌乱,他不记得前面几十年是怎么活的,但他记得自己的一生好像一直在流浪,走了很多地方,越走越荒凉,从没有停下过脚步。
他出生在哪里?在哪里长大?父母是谁?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竟然都忘了。
莫守拙现在很不愿意回忆,因为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人是不愿意回忆自己的过去的,美好的回忆可能会让自己连死都不得安心。
更何况,莫守拙好像连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不过,倒是还有一件事情,让莫守拙恋恋不忘,就是那个女人,她叫子娘。
这是现在唯一一件他不想忘记的事情了,虽然这件事情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就连身上的脓疮所带来的疼,莫守拙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而子娘的死带给他的疼,却一直如寒锥刺骨。
子娘是莫守拙的夫人,一起生活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长得不美,但很善良。
或者准确地说,莫守拙还不能称之为夫人,因为他们没有举行婚礼,她只是莫守拙在流浪路上遇到的一个女人,在山脚下的一间屋子里,守着一亩薄地。
子娘的丈夫刚刚在战争中战死了,孩子也胎死腹中,子娘在莫守拙快要死的时候,收留了他,用自己本来给腹中孩子准备的奶水救活了他。
躺在子娘怀里用力吮吸她的奶水的时候,莫守拙不知道子娘究竟是把他看成了一个男人,还是她自己的孩子。
莫守拙只知道子娘的动作轻柔,恍然间,莫守拙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母亲的怀里。
莫守拙病了很长时间,子娘一直用奶水喂养他。当莫守拙终于好起来的时候,子娘却病了。她没有食物,整天以野草充饥,却一直要供养着他奶水,莫守拙把子娘的身体吸空了。
莫守拙好起来的第三天,子娘就死了。
子娘可以用自己的奶水拯救莫守拙,莫守拙却没有任何东西来拯救子娘,只能看着她悲惨地死去。
莫守拙在小破屋的正中央挖了一个坑,把子娘埋了。
他跪在坟前告诉她,若是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给她找一块能够长出庄稼的地,盖一间不透风的坚固的房子,还要建一个医馆给她治病,不过这些愿望他觉得只能想想而已,今生今世实现不了的。
他最想做的是给子娘立块碑,上面刻上两个人的名字:莫守拙,子娘。但就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他也实现不了,因为他一个铜贝都没有。
莫守拙把子娘看成是自己的夫人,并在坟前立誓,这一生为她守身如玉,绝不再近女色。
莫守拙觉得能够为子娘做的,只有这些。
一只苍蝇吸了太多的血,快要撑死了,莫守拙拼尽全力伸出手,竟然捉住了它。
苍蝇就在他的手心里躺着,不跑。
这是莫守拙目前唯一能够捉住的活着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够当作食物的东西。
他想把苍蝇塞进嘴里吃掉,可是苍蝇却一蹦一跳地跑了,仿佛故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又或者是在故意笑话他,笑话他一个将死的人,还会有如此的贪心。
莫守拙倒不生气,裂裂嘴,却最终没有笑出来。都快死了,还跟一只苍蝇斗什么气?
不远的地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看来又有一个人的至爱亲人死去了。
莫守拙突然感到很羡慕,还能用这么大声音哭,说明那个人活着的时间一定会比他长。虽然丧失了亲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莫守拙又想起了子娘,那个被她埋在小破屋里的女人,把他的心撕得寸寸泣血。
莫守拙疲惫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想,也什么都不愿意想。赶紧死了吧!他对自己说,死了多好,化成泥、化成灰,看不见、听不着,不知道疼、不知道苦,多好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守拙觉得自己面前好像多了一个人,“嗨,莫守拙,你醒醒。”他感到那个人在用力地晃动着他的胳膊,好像还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莫守拙?我叫莫守拙吗?”莫守拙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声,他想睁开眼睛,却一点都力气。
一定是阴
喜欢老秦人的刀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