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每每和窦彤说话,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柔,“早上做什么了?”
窦彤细声地说,“看娘刺绣。”
他忍不住笑,摸着女儿的脑袋说,“你也多和哥哥姐姐们出去走走。”
窦彤很听话地答应了。窦宪夸她,“真乖。”
窦帆见他今天对谁都很好,给窦婉擦了汗,抱了石榴,给窦武理了衣服,还夸了彤彤,唯独不理睬他,心里很生气,有意博取他的注意力,拉高了嗓门喊娘,把他今天早上做了什么,大声地说了一遍,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窦宪,看他有没有在听。
履霜察觉到了,很好笑地看着丈夫。窦宪当然也知道儿子的这点鬼心思,故意做出回忆的样子,问两个女儿,“嗯...我记得,前几天,有个谁问我要蟋蟀的,是不是?”
窦帆马上就想说是自己。但窦宪先道,“是阿武对不对?”
见窦帆马上转过了脸,气鼓鼓的。履霜揽着他,对窦宪道,“不是,阿武不玩蟋蟀。”
窦宪又道,“那是石榴?”
石榴摇着头。
窦帆的耐心已经被磨光。鼓着小嘴站了起来,“娘,我要回去了。”
在他快要离开时,窦宪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并一把将他揽了过来,“好了,好了,逗你的,知道是你。”他变术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蟋蟀笼子,“你看看。”
窦帆一下子拿在了手里,惊喜地说,“是寿星头。”
石榴向他做着鬼脸,“你这么知道,那刚刚爹来的时候,你怎么没听见蟋蟀叫?”
窦帆一哑,辩解说,“那时候蟋蟀没发声。”
石榴说不,“我就听见了。”
窦帆回不出话,跺着脚走了。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指着窦彤说,“我带彤彤一起去玩。”
窦宪把小女儿的手给她牵着,“那你别带彤彤摸脏东西。”
窦帆随口应了一声,拉着妹妹走远了。
石榴见他丝毫不回顾,跳下了椅子,有点急地喊,但窦帆记仇,装作没听见。石榴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好在窦帆在快出门时,到底还是记起了他,有意停在了门口,也不回头,也不说话。但石榴就是知道那是在等她,很开心地就跑过去了。姐弟三人牵着手玩去了。
履霜看的很欣慰,“你看,他们几个玩的多好。”
“是啊。”窦宪看着他们的背影,道,“而且这几个孩子的性子,也是越大越不一样了。好比石榴,小时候那么爱笑,谁抱都愿意,我总以为她大了是个傻姑娘,不长什么心眼的,将来爹娘要多操心。想不到她大了,倒很有些狡黠。”
她说是,“帆儿是像你,活泼泼的。”
说到这个儿子,他一下子没了好声气,“是活泼,有一股子聪明劲,但老三太贪玩了,比起他哥哥来是差远的。”
她推了他一把,“不许这样瞎比较孩子,没的叫他们听见,心里不自在。”
他自悔失言,道,“知道了,只是私下里和你说说。孩子跟前,我不讲那样的话。”
她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还说帆儿呢,你每天让他念那么多书,晚上又老考问他。他才几岁?人家家里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玩呢。我看你对老三也太严了。瞧他刚才拿了个蟋蟀出去玩,那高兴坏了的样子,我看的真是心酸。”
他没有否认,解释说,“他是皇子,履霜。又是男孩子。如果不从小严厉对他,那将来他是要长坏的。”又道,“他身边的乳母、宫人,你也要记得每隔十日就召见一次,不要让孩子身边,出现带坏他的人。”
她点点头,说省得。
当年窦宪继位的时候,迫于无奈,让她顶了郭氏女的身份封后。那么窦武和石榴,两个当时已经十二岁、一岁的孩子,就没法作为她的儿女了。否则,要怎么对天下解释呢?
所以在外人看来,“郭皇后”只生育了两个孩子:二皇子窦帆、含山公主窦彤。太子窦武和连昌公主窦茵,都与她没有关系。
一年多以前,侍奉二郎窦帆的婢女,虽屡屡眼见皇后和太子“情同母子”,但内心总觉得并非亲生,一切都是摆摆样子,私下教着窦帆和大哥离心。又怂恿他仗着童言无忌,去问父母,为什么大哥不是母后生的,也能被立为太子?
当时他一句话问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但窦帆无所察觉,天真地还在问。一家人好好的相聚就那样草草结束了。
过后,窦宪虽打杀了那个婢女,窦武也一直在说没关系,但窦宪敏锐地感觉到了,大儿子心里坍塌了一个地方。毕竟一弟一妹都有了身份。而他,在玉牒上是一个母不详的孩子。这份失落,即便父母给他再多的爱,老早就封了他做太子,也永远无法补偿。
那么,就只能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
窦宪亲自重新选看了侍奉四个孩子的宫人。并且让履霜每隔十天,务必给那些宫人们敲敲警钟。
他作为皇帝以来,一直是很有人情味的:放出大批宫女,恩命剩下的在年满二十五时出宫。又下旨,黄门一职有伤天和,从今之后,内廷黄门最多留七十人。而那项举措却显得古怪,几乎是在怀疑盘问了,宫人们一度叫苦不迭,但他始终坚持。好在日久年深,那些宫人们也明白了他的忌讳,勒令自己和身边人决不可犯。而时间,也冲淡了窦武内心的一点阴影。
她真心诚意地说,“其实窦宪,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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