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杰铁青着一张脸,不是冷还是惧。
曲文海非庶吉士出身,又是被钱疏本一手提拔入京,满朝文武都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曲文海也从未想过要疏远或是取代钱疏本。
所以他们二人间的关系是其余五部中看不到的和谐。
杨忠杰看着钱疏本三言两语就将权利放给曲文海,而曲文海面上没有任何感动之色,只觉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
“钱大人,下官有几句话想同您讲。”
他猛的出声叫住准备去上朝的钱疏本,声音中带着丝决绝和狠厉,让背对着他的钱疏本同曲文海各松了口气。
钱疏本对着曲文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离去,一人留下。
曲文海回到刑部,便向五城兵马司送去暂缓开城门的指令。
不论杨忠杰是否真的要投诚,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捏在自己的手上才会更稳妥。
曲清言前一日睡得早,第二日一早起身就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烧焦的味道。
“千山,怎么回事?”
千山端着热水进门,要服侍曲清言洗漱被她摆手挥到门口。
“回少爷,昨儿夜里礼部的一个院子走水,烧了整整一个晚上,天亮时分火才渐渐熄了。”
礼部的院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曲清言擦着脸的手微微一顿,突然就想到了前一日里曲文海的那番话。
她心中发笑,这下景帝想要大事化小怕是都要逼着死磕下去了。
她欢快的丢掉布巾,只觉这消息比自己会金榜高中都要来得欢喜。
谨身殿侧殿,顾恩阳求得景帝的恩准就将阅卷大臣全部拘在殿中,一众人等翻着殿试的考卷在做最终的阅卷。
朱瑾钰自朱瑾睿就藩后,意志就有些消沉,他一直想不通景帝为何会恩准是朱瑾睿带兵就藩。
明明那么多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景帝为何还要执意恩准朱瑾睿的请求。。
就只因为他十五岁从军,常年在西北冲杀在最前线,实在太过不易吗?
可他这个太子又哪里好做?
满朝文武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言官天天盯着他,只盼他行将踏错一步就拼了性命的谏言。
朱瑾钰端坐在主座中,清冷的眸光中没了一丝温度。
他看着殿中陷入争执的几位大臣,眼中闪过犹疑,他甚至不知景帝要他此次殿试乃至殿选是出于何种原因。
顾恩阳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只一心核对字迹,见字如面,一个人的字迹再如何变化,筋骨还在,只要有心就不难辨别。
“殿下,您请过目,这是众大臣举荐的前十考生的考卷。”
顾恩阳核对过的考卷并未先行抽出,只将众人你争我吵举荐出的前十送至朱瑾钰眼前。
朱瑾钰无太大兴致的随手翻了翻,考卷依旧糊名看不到姓名分辨不出身份,而开篇便是之乎者也、歌功颂德,他对这些考卷极为不耐烦,扫了一眼那眼帘一垂,随意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没有意见,殿内众人全都舒展了眉心,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忙碌了一整日,待过了明日殿选他们便可回府。
三月十七,阴。
晨起的空气中还带着雾气。
曲清言一早在房中用了简单的早膳便到府门前等着曲文海及曲清闻二人。
马车摇晃着,向着紫禁城行去。
“今日殿选,你等务必要精神集中,传胪官一旦出现在殿外不论离着多远,都要一个姓名一个姓名的去听,可是明白了?”
二人慎重的点头,殿选日也是放榜日。
他们这一科的排名最终会如何也便看这一日了。
紫禁城外,已经排队挤满了等待殿选的贡士,全部身穿着簇新的朝服,面上紧张之余都带着几分喜意。
曲清言曲清闻二人下车排入队伍中,只等时辰一到被带入宫。
奉先殿中,景帝已是坐入宝座。
顾恩阳带着下属抱着殿试考卷入殿开始整理名册。
只事先没有将这一科中舞弊之人的考卷抽出,此时一边填写前十姓名,一边填写核对笔迹,竟是发现前十中有八人笔迹同会试考卷对不上。
顾恩阳捧着名册跪倒在景帝身前。
景帝自前一日礼部走水起面色就没好过,殿选日于国于朝廷都属大事,可他看着顾恩阳这垂眉顺眼的姿态,竟是越发的气闷。
“传前十入殿。”
传胪官接过名单一路小跑出殿,对着殿外高声和唱姓名。
一个个的名字自传胪官口中唱出,最后一个:宗子荣。
曲清言猛地抬眼,就见站在最前方的宗子荣微胖的背影竟是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一个状元当真值得如此激动?
曲清言撇了撇嘴,突然就想到这宗子荣人若这一科可取中状元,他便连中三元,乃是本朝第一人!
这人倒是当真够胆!
前十已然入殿,一甲三人必是出自这十人之中,他们候在殿外之人要等的就是自己到底会取中二甲还是三甲。
前十入殿半个时辰都未有出殿,殿外众人已是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站在曲清言身后的是会试排名第九的顾若鸿,顾若鸿身后为排名第十的杨建贤,曲清言无聊中突然赶到有些奇怪。
这二人一位的祖父为主考官,一位的祖父为副考官,怎么这二人竟也落得同她一般要在殿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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