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言的话徐嬷嬷完全不敢接,只虚应了几句就忙寻了个由头回了内院。
曲清言掂着手中的身契盒子,淡笑着看向王嬷嬷。
“嬷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对下人向来宽厚,你这般跪着倒像是我责罚你了。”
都要将他们一家子赶出府,这不是责罚是什么?王嬷嬷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的只想哭。
当初曲清言想法子让柳氏将他们一家人从开封接来京城,用的就是给曲昭云做陪嫁的旗号。
他们将开封那里所有的房产土地全都变卖了,兴匆匆的进京就没想过要再回去,现在要将他们赶出府……这京城花用大,又寸土寸金,他们这一大家子要如何是好。
“少爷,老奴错了,老奴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原谅老奴这次吧。”
王嬷嬷痛哭流涕的哆嗦着不住的叩头求饶,容嬷嬷在一旁再一次吓的傻掉了。
啪!
曲清言将身契盒子往桌上一扔,站起身走的格外缓慢,“你既是知道自己做错了,那就更加好办,做错了难道不该受到责罚?不然,怎么长教训!”
不止是她们需要长教训,她也一样。
从今以后,谁都不要跟她提情,这个时空她拒绝一切情感。
曲清言没再理会王嬷嬷的哭喊,提着盒子回到内室,第二日王嬷嬷的两个儿子就被赶出府到外面的铺子上做伙计,每日贪黑起早不得闲,银钱却只有之前的一半。
两个儿子叫苦不迭,王嬷嬷却是再不敢在曲清言身边有丝毫的抱怨,还能做伙计还能住在府里,曲清言还没有做绝。
若真做绝……她再是什么都不敢多想侍奉的越发小心,只就算如此,曲清言对着她们二人再没了一个笑脸。
容嬷嬷在初一那日就将曲清言当月所有的月例银子取了回来,曲昭云想出来闹,可柳氏有交代守门的婆子死活不肯让她出后宅院,她只得去寻秦氏,叫秦氏传曲清言到后宅。
“少爷,夫人想让您去一趟后院。”容嬷嬷的声音格外小,生怕一不留神她的儿子也被曲清言发落出府。
容嬷嬷和王嬷嬷的变化全部落在曲清言的眼里,她之前真是蠢透了,居然会想着这两人也不容易!
就应该是这样将人的命攥在手上,由着心情发落才最容易让人产生敬畏之心,旁的,全都是假大空的废话。
曲清言手中的笔不停,只淡淡的说着:“祖父命我无事不要出入后宅,大考在即需专心温书。容嬷嬷去帮我同母亲讲一下,待我金榜高中再去后院看她。”
金榜高中,那至少要到明年三月了。
容嬷嬷微微有些犹豫,正想稍稍劝上几句,曲清言一个眼刀甩来,她一个激灵脑子又灵光起来,再是丝毫不敢废话,一溜烟的不见。
国子监休假那日他们几人在梅园中玩的那出题破题的游戏,不知何时在京城中悄然传开,各茶楼也悄然兴起,变做学子们最热衷的一项游戏。
只曲清言一连三次、每次都在一刻钟内直点题目出处,又快速破题的机敏却是没有一人能够打破。
这股风越刮越大,就是曲文海在刑部当差中都会被同僚拱手道喜。
这孩子怎么就偏偏喜欢这种锋芒外露的做法!
他面上乐开花,摇着头说着过誉过誉,心中却是忍不住开始担忧。
上次曲清言失踪后,聂齐琛、张乾远还有插手的太子、豫王,这几人一连串的反应都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不知当如何应对。
尤其,当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不知怎的突然散去不知又隐在何处后,他的心就总是忍不住提起。
他这个入京半年的刑部侍郎在朝中还是一个最为鲜明的靶子,几方博弈都想从他这里下手。
“曲大人,再过几日今年秋闱下场的士子名册就要下来,您要不要先去寻杨大人看一看?”
曲文海刚出了刑部大牢,就有手下陪着笑送来清水和布巾,他笑着接过:“杨大人做事向来公允,不过几天而已,何必去劳烦。”
曲清言和曲清鸿都是国子监中的监生,可以直接下场,就是曲清希那里麻烦了些,不过他已是寻了门路准备为他捐一个监生出来,三年后也可下场。
想到家中四个小辈没准都能当举人中进士,他面上的笑意就遮都遮不去。
“曲大人家中小辈都是有才学的机敏之辈,当真是让人钦佩羡慕不已。”手下接过布巾,语气倒是难得带了几分真挚。
曲文海也觉自己极有福气,难得对着手下笑的谦和,将其塞来的扣了几日的文件全部签字盖章发了下去。
五月中旬,顺天府公布八月下场生员名册,曲家三人皆未在榜上。
府内有小厮专门去查找名单,只找了多遍都未能在名单上寻到曲清言几人的名字。
千山收到消息就一路狂奔回菊园:“少爷,不好了,这次顺天府秋闱下场的名册上没有您的名字!”
曲清言心一惊,面上虽未变但攥着书卷的手已是微微发凉:“怎么回事?说清楚。”
“就是,就是门房那里送来消息说不光是您,连同府里的二少爷、三少爷全都没在可以下场的名册上。小的也不知是不是门房看错了,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了。”
这种事门房哪里敢看错,送回这种消息若当真是虚假的,被曲文海得知一定会被打板子。
“去问一下,看祖父是否在府里。”她声音压得极稳,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慌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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