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巢站在汝宁城头望去,距南阳不过四百多里路,走的慢两三天也就到了。
但现在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说是各占一半,实际我们不过占了一个角。”周巢自嘲的笑了笑,他们前面是沈湛,后面离庐州也不愿,再往后则是刘庆带人守着的湖广,襄阳和德安几处都有人把守。
他们是四面楚歌,等于被对方包围了。
“大人。”宋副将给他递了杯茶来,“燕京来旨了。”
周巢嗯了一声,接过来翻看,他看着眼前一亮,愁眉舒展了一些,宋副将忙跟着问道:“可是圣上说了什么好事?”
“嗯。”周巢将密信给对方,笑着道:“圣上不亏是圣上,虽几年没打仗,但对战事依旧有着独到的见解。”
宋副将看着也高兴,“只是这事不好办啊。”
“没什么不好办的。”周巢笑着道:“这事做起来,可比咱们带兵去和镇南……和沈湛直面打容易多了。”
两个人边说着事边下了楼。
刚到城楼下,迎面便看到汝宁城吴氏的大爷,吴大爷今年三十出头的样子,人生的清瘦文弱,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周巢却知道,吴大爷不但不好说话,还盛气凌人。
吴家世代在汝宁,曾出过四任帝师,两任丞相,嫡庶支脉占据了半个汝宁,不但如此,就是临近的几个州府也有他们的人。吴家书院更是每年都有人高中,门生遍布天下。
在河南说吴氏是名门望族,无人敢说一句不对。
“吴大爷。”周巢拱手,他们进汝宁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吴府拜见了吴老太爷,由吴老太爷首肯了后,他们才算在汝宁站住了脚。
吴大爷回了礼,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们要动我们的庄子?”
家大业大,不但是做买卖,四周的田地超过半数都是他们的,这整个汝宁府几乎人人都和吴家沾亲带故,就算是普通的农人,十个里面可能也有五个是吴家的佃户。
“没有啊。”周巢心头一跳,圣上的信中刚还提起吴氏,提起和吴氏沾请带故的豪门,让这些人的力量,困住沈湛。
怎么这么巧,刚说了这事,吴家的人就来提田亩?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在哪里听来的消息?”周巢说着,请吴大爷去一边的班房里坐。
吴大爷摆手,就站在城楼下,他事情很多,没心思和这些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武将打交道:“没有就好,这田亩庄子我们从百十年前就是这样了,当年圣上登基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我看周大人你就不要多做无用功了。”
“汝宁如此安逸,并非是知州的功劳,而是我们吴家在这里。”吴大爷盯着周巢,又道:“言尽于此,周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着就走了。
周巢凝眉,一脸苦笑,宋副将气的不得了,指着吴大爷的背影,骂道:“这个鳖孙,看把他横的。”
“他横也有道理啊。这些氏族我们确实动不了,至少,现在动不了啊。”周巢叹气,又笑着道“不过,也告诉我们,越是动不了,我圣上说的法子,就越有可行性。”
说的也对,南阳离汝宁这么近,听说吴家还有三四个姻亲是南阳的,这一动……
风起云涌啊。
周巢和宋副将找了幕僚来,连夜商量对策,而此时此刻,吴家老太爷的书房里,也坐着个年轻人,风尘仆仆的喘着气,道:“……我父亲说,这件事得先告诉您才行,免得到时候朝廷突然出手,我们被打的措手不及。”
“朝廷这个时候要整顿田亩?”吴老太爷今年七十多了,但依旧精神烁烁,“这事,我听着怎么不靠谱啊,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年轻人回道:“陈家您知道吧?”见吴老太爷点了点头,年轻人接着道:“陈家不敢在汝宁卖地,前儿偷偷去南阳卖了,他们手里有三个庄子,最大的有六百亩,最小也有二百多亩,都在汝宁附近。”
“陈家大爷的女婿,是郑大人的门生,眼见就要入朝为官了。他写信回来的,说是让他么将地折价卖出去。”年轻人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不靠谱。正打仗呢,后宋雄踞了半个天下了,朝廷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做这事,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嗯。”吴老太爷道:“确实如此。”
年轻人又道:“可是,这仗打不赢了啊。国库现在连三个月的粮都拿不出来。”
“竟这般吃紧?”吴老太爷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国家,国库居然能空这样。
年轻人道:“主要是打努尔哈赤时耗费了太多,本就是将死的牛,还愣生生又多耕了一年的地,如今已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吴老太爷还是不信,可不信归不信,防着点总不是坏事,“你回去告诉你父亲,事情我知道了,心中也有数。你们在南阳也谨小慎微一些,沈湛和苏氏咸鱼翻身,最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没事不要惹他们,能避就避。”
年轻人起身告辞,吴老太爷在房里想了半夜,第二天一早醒来,刚洗漱吃了早饭,管事来回,“周巢到了。”
“请他进来吧。”吴老太爷在暖阁里坐下来,过了一刻周巢进来,行了礼,笑着道:“一早打扰老太爷,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老太爷原谅则个。”
“老了,醒的早。一早有个后生陪说话,也是不错的。”吴老太爷请周巢坐,问道:“周大人所为何事?”
周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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