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朱珣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从他记事起,父亲就不常在家里,如果说什么是记忆犹新的,那么应该是父亲领回来那个女人那天,母亲大哭着和他打了一架。
但除了这件事外,父亲对母亲和他们都很好,在他眼里没有人比他伟岸高大。
小时候他每次和人打架的时候,别人一听他是朱一攀的儿子,就会吓的掉头就跑。
他为此洋洋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被父亲揍,他才恨的发誓以后打架,绝不自报家门。
就算没有父亲,他打架一样能赢。可事实上他不报家门的那几年,他每次都被打的好惨。
此后他想明白了,那是他父亲,他不仗势欺人,难道还给朱瑜那孙子仗势?
没门儿。
只是,以后就算是朱瑜也没有机会了,朱珣骑在马上,热辣的太阳将他刚流出来的眼泪烤干,接着又有新的流下来,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他腾出一只手来,使劲压在眼睛,因为眼泪模糊了眼睛,他连路都看不清,他必须快点再快点,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眼睛生疼,并没有因为他压着就不再流泪,眼泪还是簌簌的落,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世子爷。”他的常随跟在后面喊着,“休息一会儿吧,马也不行了。”
朱珣没有说话,却在下一个驿站停下来,他倒头就睡,明明疲乏到油尽灯枯,可脑子里却依旧清醒,儿时,少年时,一幅幅的画面就挂在眼前,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突然怒吼一声坐了起来。
声音极大,淬不及发,惊的里外的人都安静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他会接着有什么动静,可并没有,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朱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双眸血红,面色苍白!
休整了两个时辰他们接着赶路,朱昌本来是要跟着来的,但因为受伤严重,不得不回京休养。
快马加鞭,第五天的清晨,他们到的戍边,这里已经设了卫所,卫所里屯兵两百人,沈湛被关押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所以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闲是民,战时兵,清晨操练后,这些兵们就各自回家起火做饭,吃过饭以后他们就会下地干活,荒地今年才开出来的,种子也是刚刚播下去的,不好好伺候,今年秋天就没有收成了。
但这几天不同,长兴侯死了,只要是兵就没有不知道长兴侯的,他追随赵之昂多年,是唯一一个在军中的威望和镇南侯不相上下的。
地里没人,朱珣刚到路口就看到来引他的人,没有交流,对方只道:“裘副将设了灵堂,等世子爷您到了以后再装殓。”
朱珣脑袋嗡嗡响着,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木偶似的跟着对方一路过去。
灵堂没有设在城里,他在卫所院外翻身下马,人趔趄了一下,又慌乱的站稳,但脚步却似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世子爷。”裘戎从里面迎了出来,胡子拉碴满目血红,显然也是连着几日没有休息的样子,朱珣看到他点了点头,跟着他进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拐过一道影壁,就看到了满眼的白绸和白幡,静悄悄的透着一股死气。
“里面。”裘戎指了指正厅,朱珣目光艰难的移动着,迈着腿腾挪着过去……
门是关着的,里面摆放了十几盆的冰,整个屋子里若同冬天,门一开便让朱珣打了个寒颤。
他进门,看到了灵位,看到了陈放的灵柩,他快步跑了起来,绕过灵台跑到棺椁边,一眼就看到了安静躺在棺材里的人。
长兴侯穿着朱红色的锦袍,头发梳的光亮,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身侧,若非肤色太过苍白,身体太过冰冷,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朱珣伸手摸了摸,声音沙哑闷闷的喊了一声,“爹。”
往后再没有人拿着棍子跟着他后面边打边骂了,也没有人站在他身后吼他,“要打就打,打死了老子给你收尸。你要是躲你就是孬种。”
他是孬种,从来都是,朱珣捂脸跪在棺椁前嚎啕大哭。
裘戎找了一件棉衣给他披着,跪在一边,沉声道:“是我们保护不利,是我们失职了。”
他虽有自己的差事,可沈湛交代过他,要护着长兴侯,可现在长兴侯死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到底怎么回事。”朱珣问道。
裘戎抹了一把脸,哽咽着道:“他发现了一条暗市,关内有人带着粮草出关和努尔哈赤交换马匹和牛羊,他当时大怒,说要查到这孙子,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珣微怔,问道:“真有一条暗市,不是他们诬陷八哥的?”
“什么诬陷八哥?”裘戎也是楞了一下,“和八哥有什么关系?”
朱珣回道:“曹恩清寄了一堆证据回去,说八哥和我爹在这里开了暗市,与努尔哈赤暗中互通贸易。为此圣上将八哥关押去了宗人府,还派了赵仲元来调查此事,我们都以为暗市是曹恩清为了报复八哥杜撰的,没想到真有。”
“这孙子,一定知道什么。”朱珣道。
原来如此,他就说着暗市为什么突然关闭了,那些商队也彻底消失了,原来如此,裘戎沉声道:“暗市应该在一个月前关闭的,侯爷摸过去的时候,那个商队以前用的院子已经人去楼空,但还是让他找到了线索,那天夜里他带着十六个人出去,然后就再没有回来,我估计是和那个商队有关。”
“什么商队,哪个商队?”朱珣攥着拳头,整个人都在发抖,裘戎道:“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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