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以前总想,哪怕儿子鸣溪跟他爸爸一样眼高手低,那也没关系,这一切是可以改变的。只要经历了磨难和挫折,他一定会懂得她的良苦用心,懂得脚踏实地。
所以她总是抱着期待。
她安排儿子进入东雅集团,从一个小职员开始做起,希望他能从最底层了解到公司的结构,然后用能力一步步建立声望,获得别人的认可。
哪怕他闹出与陆纯的荒唐事,她很是希望,但也没有放弃微薄的希望。
因为这是她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
可是,当周鸣溪的言辞凿凿,把他那愚蠢可笑的想法毫不保留地展现在顾乔面前时,她才意识到,周鸣溪的认知已经毒入五脏。
他认为,顾乔把他安排成小职员是看不起他,却没想过,他没有经过任何考核就进入了公司,而与他同期的京大毕业生,挤破头也不一定能进入东雅;
他认为,没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是缘于他不姓顾,却没想过,每一个姓顾的都付出了千倍万倍的努力,就为了让自己配得上这个姓氏。
他认为,她对小叔比对他这个亲儿子好,却没想过,小叔顾寒倾与他周鸣溪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顾乔道:“你以为,拥有一个姓氏,就只用享受它带来的荣耀和好处吗?你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责任!这其中要承担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周鸣溪不以为然,不就是责任?他也不是承担不起!
看清楚周鸣溪脸上的神情,顾乔深感颓然。
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脆弱不过瞬间,顾乔到底是东雅集团的顾女士,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软弱”二字。
顾乔冷厉道:“周鸣溪,那我就以东雅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告诉你,东雅集团继承人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是只属于你。如果你不能展现匹配的能力,那么,你将从候选人中剔除,你的继承权也会被我剥夺。”
周鸣溪上一秒还愤慨指责顾乔,下一秒就自乱阵脚地嚷嚷:“凭什么!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这个位置,能者居之。”
“不行!”周鸣溪的身体抖得像筛子,对他而言,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惧!“东雅集团是我的!你不能抢走!”
“东雅集团从未属于你。”
顾乔穿上高跟鞋,也要比儿子矮上一大截,但现在她的气势,却居高临下,威严地睥睨着蝼蚁般的周鸣溪。
一伸手,她便轻而易举地将周鸣溪从东雅集团继承人的美梦中打醒,将他从云端打入深渊,所有的骄傲和自负都被黑暗所吞噬。
周鸣溪瘫坐在地,浑身狂冒大汗,湿透的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表情惶然惊恐,喃喃着说不出话。
到底是亲生儿子,顾乔流露出丝毫不忍,但很快就被她亲手封印。
她彻底认识到周鸣溪的软弱无能,东雅集团交到他手上,是自取灭亡。
这是她亲手养育出来的另一个孩子,她已经几乎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转身之际,她给周鸣溪留下的,是无情和冷血。
当办公室只剩下周鸣溪一个人的时候,他捶地大笑,状若癫狂。
神经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给外面的秘书,吓得她大惊失色,瑟瑟发抖。
突然,周鸣溪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周总!”
周鸣溪拂开想要扶住他的秘书,不管公司里面职员猜疑的目光,冲进电梯,下了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连安全带都没系,猛然踩下油门,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呼啸。
地下车库的另一边,稳于后座的顾乔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抬起头,刚好看到周鸣溪的车冲过去。
“那是鸣溪的车?”
助手看了一眼车牌,回答:“是的,女士。”
“跟上去。”速度快得有些不对劲。
司机应下之后,问问跟在周鸣溪后面,就看他开车一路回了公寓。
助手问要不要上楼,顾乔摇头。
“算了。”大概是打击太大。
她能够理解,却没有打算改变主意。
或许熬过这一次,周鸣溪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加以改正呢?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走吧。”顾乔吩咐。
此时,周鸣溪已经回到了公寓,一路情绪不稳,进门先是砸了玄关处的花瓶,鞋也不脱,就踩了进来。
陆纯正坐在客厅喝东西。
她前几天去产检,医生说她最近思虑过度、情绪不稳,对胎儿的发育很不好,相较于月份相同的胎儿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发育得比较迟缓,再不好好保养,很有可能流产。
产科医生的威胁恐吓还是很有作用,今天陆纯放弃了去林意文化的打算,碍于辐射电脑也没看,也不知道周鸣溪的采访如何。她安心待在家里喝着燕窝,一心笃定这次姜锦必然躲不过去。
她摸着肚子,感受着血脉相连的神奇,正期待未来没了姜锦、幸福安稳的一家三口时,就听到门口的响动。
“鸣溪?”陆纯站起来,欣喜地走向玄关。
没走两步,就听到周鸣溪砸东西的声音。
陆纯赶紧走上去,扶住险些跌倒在地的周鸣溪:“鸣溪!你怎么了?”
周鸣溪一把推开她:“滚开!都是你的破主意!”
陆纯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她迅速摸向肚子,好在跌得不重,她也反应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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