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刚刚苏醒的三叔问道。
“征程三街,街牌上是这么写的。”陆林北答道。
三叔扭头看向推轮椅的人,很快扭回头,轻叹一声,“叶子太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农场的人。”
“咱们都在利用他的这个习惯。”
“嗯,利用的时候觉得他一切都好,等到他被别人利用,又觉得他一切都差。”
“叶子为三叔说了许多话。”
“辩解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但我被说服了。”
“被说服也不是你的强项。”
“至少我不再固执己见,以为三叔必然背叛翟王星。”
“所以你将我推到这个乌漆麻黑的地方,是为了救我?”
“我想听听三叔的说法。”
“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法官?还是天神?”
“我乞求三叔给我一个说法,我不想犯错,也不想再受左右为难的折磨。”
“你已经不是农场人,也不是调查员,有什么可为难的?”
“即便没有这两样身份,我对三叔仍然怀有个人情感。”
“嘿,我的学生居然说出这种话,你知道这会让我有多难堪?难道我的教学就这么失败?一名学生面临选择困境时,宁愿求助于情感,而不是理智。”
“理智告诉我,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只有情感还能发挥作用。”
“在我教过的诸多学生当中,你是最狡猾的那一个。”
“狡猾?”陆林北想不到三叔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没错,你很狡猾,不是那种遇到麻烦就躲起来的狡猾,而是在远处嗅到危险就悄悄避开的狡猾,有人会说这是明智的做法,但我知道这是狡猾。你早早地将自己排除在枚家人以外,在危险降临之前,就已坦然走开。你用疾病掩饰心中的不满,用爱情当作避险的借口,这都是狡猾的表现。”
“嗯,听三叔这么一说,我确实很狡猾。”
“所以,狡猾的老北,你这次嗅到了什么气味,又回来插手枚家的闲事?”
“我是被迫回来的,以后还会离开。”
“不不,没人能强迫你回来,你以后也不会完全离开,经历赵王星的事情之后,你将成为军情处无法割舍的重要人物。”
陆林北转到轮椅前方,低头看向三叔,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三叔没有抬头,仍然缩在轮椅上,好像真的瘫痪者,“癸亥的‘预言’开始对你产生影响了。”
“三叔也听说了?”
“听说这条‘预言’的人会越来越多。”
“癸亥被删除了,这让他的所有‘预言’都变得可笑。”
“你真相信癸亥被删除了吗?如果他以更神奇的方式重新出现,他说过的每一个字都会受到重视。”
“所有消息都说他被删除,在有反面证据之前,我不会做出其它推论。”
“嗯。”三叔满意地点下头,显然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学生该说的话,“可预言还是对你产生影响,你觉得自己肩负更多的责任,想做更多的事情,参与更重要的机密。我说过,你是最狡猾的那个,只在嗅到气息的时候,才会选择前进或者退出。”
“想不到我在三叔眼里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这样狡猾的人,无论在谁的眼里。即便是对爱情——”三叔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也要先嗅到气味,自以为有几分把握之后,才会开口。”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会失败呢?”
“枚忘真拒绝那一次?我说你要先嗅到气味再行动,可没说你嗅到的气味一定是准确的,用任何方式预测未来都是冒险行为,所以你也会犯错。那次失败对你打击很大,我还以为你会永远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起来。”
枚利涛做过陆林北的老师和上司,以对手的身份直接交锋却是第一次,攻势一拨接一拨,每个字都像是匕首或者子弹,雨点般投来,不给对方片刻喘息的机会。
三叔终于抬起头,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然后你找到一个最保险的目标,从陈慢迟那里寻求补偿,抚平旧伤口,看样子,这样的治疗手段不错,你又站起来了。但你嗅到了危险气味,于是找个借口远离农场,避开家族最为混乱的一段时期,直到你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回来了。”
“我妻子从来不是治疗手段。”陆林北冷冷地说。
三叔不接他的话,继续道:“机会就在你手里,杀死我,让所有人相信我是叛徒,然后借助枚忘真的力量重返军情处,用不上四年,你就能成为重要人物,到时候,农场会高高兴兴地重新接纳游子归来。”
“我的目的不是杀死你,或者任何人。”陆林北从三叔的口袋里取出微电脑,轻轻地晃了两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三叔是不是叛徒,不由我来决定。”
“你们以为微电脑里会有证据?以为我在与农星文交谈时会透露所谓的真相?”
“我说了,这些事情不由我来决定。”
“你就这么相信枚忘真?以为她一定是为翟王星工作?没有一刻怀疑过她才是叛徒?迄今为止,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如果不谈目标的话,无一例外都是背叛行为。”
“叶子也是这么说的。”
“连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会犯糊涂?”
“因为有一件事情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释:翟王星军情处处长,行星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为什么会单枪匹马出来见一位遭到通缉的程序人?许多人想引诱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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