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傻子也能打中目标。而持弩的匠人虽然外后石奋,但身为工匠十数载的他双手的稳定性绝对极强。李知时交给他的任务是在此伏击李昙,但只求击伤不求击杀,毕竟如果一个御史大夫死在了咸阳城,那么那始皇帝必然天子一怒流血漂杵,首当其冲要面对这怒火的必然就是六国余孽。
可如果只是击伤,那么事情就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小皇子胡亥该出城还是能出城,只要城门不关,计划也就能够继续进行下去。可就算李知时有意的挑出了可能影响计划稳定性的危险因素,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就算他再厉害,也无论如何不可能知道被其交与如此任务的自己,在十数年前一家便是尽数死于这恶贼李昙之手!”
灭门血仇,会让任何一个人失去理智,故而当石奋举起手中的箭弩之时,那股从心底里涌出来的仇恨让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至于李知时之前的吩咐更是一瞬间抛到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他,真的要杀了李昙!而作为李昙来说,当他一看到对方最后眼中露出的凶光之时就已经明白了要发生什么,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敏锐触觉,让他在几乎箭弩弓弦弹开的同一瞬间,身体以一种毅然决然不惜自伤的力量扭转开来!
嗡!!!
下一个千分之一刻,弩上的箭矢便激射而出,沿着它预定的轨道毫不偏颇的直行而去,然后一半贯入了一片骨肉当中,之余箭尾在空气当中微微颤动。
“啊!”李昙一声痛呼,当即捂着左肩跪倒在地,而发现未能击杀仇人的石奋则是暗骂一声,然后飞快的上弦准备射出第二箭。
可惜的是,对他来说,这样一箭已经是运气所在,下一刻一道剑光闪过,便见其咽喉之处被一柄长剑整个贯穿,当场毙命。
“大人你没事吧?”只见一名李昙的贴身侍卫从后面急速赶来,腰间挂着的只剩下剑鞘,显然刚刚那柄飞剑就是他掷出来的。
“这一箭被我避开了要害,加上内甲的防护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伤。”他娘的这叫没事?听到这句话关心则乱的废话,李昙不免翻了个白眼,“扶我起来。”
听到指令贴身侍卫赶忙上前将李昙扶起,然后接过仆射从石奋身上抽出递过来长剑,一把将箭弩露在外面的部分削去一半,“大人,还是赶紧去医署吧。”
“去个屁!”受伤之后的李昙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了,呵斥了一句之后咬着牙说道:“走,去溢香楼!”
……
“判断后伏击?”在民居中,布道浑浊的双眼有些疑惑,“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与一个掌握不了的人去做?”
坐在案前静静在桌上刻画的李知时抬头笑了笑,“大夫以为,此为用人不当?”
“莫非不是?”原本疑惑不解的布道听闻眉头一皱,有些纳闷。
李知时停下了手中的竹笔,说道:“在大夫看来,石奋是个怎样的人?”
布道想了想,“石奋当初乃是季礼牵头招入齐国暗卫的,其虽为墨家之人,但只学术不学法,易怒而无兼爱,忠孝当有。此人也算有小勇小才,但……”
布道略微停顿,有些凝重的说道:“但此人家门之人尽数被那李昙斩杀,随是十几年的旧怨,但灭门血债怎会轻易放下的,李卿命其去判断局势再行伏击,结果只,只可能有一个。”
“哦?什么结果?”李知时眨眨眼。
“那便是其会直接刺杀……”话刚说了一半,老者布道却是将另外一半堵在了喉咙里,嘴巴微张,似乎一下明白过来了什么,“李卿,难道就是让他去杀?”
“是了,是了!李昙何许人也?官至秦国御史大夫,上至弹劾百官,下至监察咸阳大小事务,手中更是握有我困于咸阳的六国之人无数性命,怎会如此轻易便被石奋当面杀死?”
“而依此反推,若是石奋无杀人之心,只怕连威胁李昙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只有如此真杀,以李昙观察人心的本质才不会看破我们的目的是伤而不杀,如此才能逼其受制于下一步圈套!”
说道最后,布道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他也算得上齐国的能臣志士了,又有如此年纪带来的阅历,可依旧想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感觉这一把年纪都活成了狗。
“李卿,老朽……说的对否?”
“呵呵。”李知时也不回答,只是笑笑,然后继续在桌上圈圈画画,对此布道也只得垂头叹息了一声,对于此计是否会按照对方的谋划来进行他已经不再怀疑了,连他这个局外人都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局中人李昙就更是难以超脱了,“只是可惜了石奋啊。”
面带笑意的李知时自然知道这是布道对于自己把石奋当做棋子有一丝不满,当即问道:“大夫可知晓这天下可有不废一兵一卒果真不战而屈人之兵者?”
布道也不是愚人,瞬间便也明白李知时所指,当即有些惭愧,“是老朽迂腐了,这天下,哪有不流血的争斗,所谓的不战而胜,只是因为战斗发生在天下人看不见的角落当中罢了。”
李知时摇摇头,“大夫不是迂腐,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心自然就软了,且大夫说的对,天下没有所谓的不战而胜,不然你我为何还留于这咸阳?大夫坦然赴险,值得敬佩矣。”
“哈哈,李卿真是高看老朽了,老朽只是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跑不动咯!”布道仰头一笑,虽然口中如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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