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们娇笑着退下了,皇上显得颇为没趣,便重重地在一旁的锦绣龙凤妆花缎软垫上坐下,大袖一挥,端起紫铜金底觥来酒,问道:“皇叔来此何事呀?”
显然皇帝还沉浸在群芳争艳里,司马锡只又将方才说过的话再述了一遍,道:“老臣带府上门客桓皆,一同给皇上面.info”
桓皆忙跪拜叩首道:“草民桓皆,拜见圣上。”
皇帝自眼角睨着他,桓皆虽已一身华服锦袍,但因常年穷苦所铸就的精瘦体格,富贵人一眼便能识破他的低微出朝臣,门第当首,无一不是权贵子弟。皇上亦是心觉有些不屑,便淡淡道:“起来罢。”
“谢皇上,草民方才无礼冒失,请皇上恕罪。”
“罢了。”皇上将右膝一支,左腿一伸,挥挥衣袖,将袍大敞,玩世不恭地又饮起酒来。
司马锡道:“听闻皇上寿宴在即,老臣派人遍访各地名家,历经万里艰辛,终为皇上寻了此佳作一幅,请皇上过目。”
皇帝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桓皆,轻哼了声,道:“桓公子是哪里人?朕似乎从未在书坛听过公子的大名。”
桓皆欲上前回话,却叫司马锡悄然伸手拦住,亮声道:“回皇上,桓皆乃醴阳人士,醴阳虽是偏远之地,但山清水秀孕育的灵修之士,未受世俗玷染,与那些在市井官场游走的书法家大有不同,巨细如何,皇上稍候一看墨字便知。”
“那寿宴贺礼呈交礼部便可了,何须特地来献一趟。”皇上说得轻蔑,显然仍是生着他们前时来扫他兴的气。
司马锡道:“老臣知皇上素来喜好书法,古往今来的帝王中,无一人可堪皇上的才情fēng_liú,慧眼独具。老臣有幸得此墨宝,见此俊才,不敢独享,第一时间便来将此献于皇上。”
“哦?当真这般好?”皇上微微变了神色,道,“皇叔也是眼刁之人,既是皇叔看得上的,定是佳品,呈上来瞧瞧也罢。”
一旁的赵中官已捧着字卷恭候多时,此刻赶忙敬献上前,生怕多耽搁了须臾这皇上要变卦不看了似的。
字卷自赵中官手中缓缓展开,仍是初梦那幅光辉自生的反字书法,而前时的素作已叫司马锡派人重新精心裱背过,镶边用的是西凉进贡的菱锦,地轴天干用的是南国梨花木,但与这秀灵安雅,行云流水的卷中一校,反倒显得靡丽过盛,落了媚俗。
皇上随着字卷展开,也不禁渐渐睁大了眼,神色亦是渐渐肃严庄重起来,他缓缓起身站直,直至卷轴在宦官手中完全展立,竟倒抽了一口气,惊得汗毛倒竖,良久才徐徐道:“好字――真乃好字啊――”
皇上上前抚着这纸墨,指尖透出无限欢喜,比方才戏蝶摧花时更盛,以至于一时间嗔目结舌,口中只喃喃吩咐着:“来人,给皇叔与桓公子斟酒……斟那最好的西凉蒲桃酒……”
司马锡与桓皆被邀与皇上同座。司马锡神色依然是一副王爷的盛气自信做派,坦荡欣然,似乎对此早有预知,而桓皆的手心却是汗湿的,心还剧烈跳动着。
“这字是好字啊!可美中不足一点……”皇上仍是目不转睛抚着这画,如赏梦中仙姑的胴体,每一寸也要抚上千遍。
“皇上明鉴。”司马锡道。
“朕倒并非说这字,这字完美无暇,天然佳作,恐怕那王卿羲之来了,也未必篇篇赛得过。朕只说这纸,却是太粗糙了些,比宫里如厕时的厕纸还不如嘛……”
一旁侍奉着的众人听闻都笑了,只是笑在心中嘴角微微抽动,这皇上说话好无方寸,倘若这纸比厕纸不如,那上头的墨字又是何?桓皆听了,也不甚高兴,几欲起身相驳,但一旁的司马锡始终控住他的手朝他递眼色。
“皇上玩笑了。”司马锡笑道,“但凭皇上喜欢,老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皇上也不理司马锡恭维的话,只指着这画问桓皆:“桓公子,这纸实乃不堪入目,你既有此等笔力,何不为朕再做一幅?”
桓皆早料及冒充他人之作时的这般要求,但此刻被皇上问及是心虚了,欺君毕竟是掉脑袋的罪,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用先前备好的词回:“不瞒皇上,此作乃草民毕生呕心沥血之作,做此作时天高云舒,内心平和,而如今北境纷扰不断,胡蛮更霸占我晋城池,可怜山河破碎,草民一腔热血,再无心绪可落如此淡泊之笔了。故而,这字世上只得这一幅,待到来日国泰民安之时,草民愿再启封笔,为皇上大书壮阔山河!”
桓皆自信这番话恭维地天衣无缝,既可掩饰冒名顶替的欺君之事,又可一表衷心,展现自我,但在旁观望了半晌,皇帝却并未有所欣喜之色,只淡淡说了句:“如此这般,当真太可惜了。”说罢又去怜爱这字。
桓皆毕竟只初入名利场,对当朝皇帝司马熠其人更不甚了解,只以寻常帝王的心思来揣摩他,殊不知当朝这位天子,自小纨绔惯了,只因顺应诏书被强拉上马做了皇帝,那些征伐战乱的烦心事,能避则避,能交由王侯大臣便绝不亲自处理,他只一心扑醉于书法、美色与饮乐中,既身为皇帝,那奢靡无忧的日子在宫中已是唾手可得,为何又要操劳那远在天边的百姓疾苦呢。
“如此好作!不仅是佳品!更是极品!”皇上突然大喝一声,“赏!重重有赏!皇叔为朕寻来如此佳作与俊才,依皇叔言,朕该如何嘉奖于卿?”
“老臣为皇上选贤举能是分内事,南岭王府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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