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皆盘下了城中一处闹市酒舍旁的废弃冰室,闹中取静,偏杀扶瑄一个出其不意,以泄心中郁愤。扶瑄虽知桓皆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未料他以眼还眼的小肚鸡肠竟能计算至此。
隔壁那酒舍便是建邺城中最大的酒舍——蓬莱酒舍,来往人口众多,三教九流皆有在此歇脚暂住,其中也不乏一些贵胄公子来此宴朋会友。桓皆自前门落落大方的进去,入了常年由南岭王府包下的雅间,却由墙内隐藏的一条暗道连通一墙之隔的冰室,冰室本已在前朝废弃,人迹罕至,四周皆由篱墙圈固,并无出入口。那野藤蔓将墙隙缠得密密实实,自外头瞧来,只隐约望见一座屋舍隐没于丛生杂草间。这冰室废置久了,早年又有些闹鬼的传闻,故而附近城民也不敢朝这里头细瞧,生怕见着些不该见的东西,这却成了绝佳的藏匿之所。
自外人瞧来,便是桓皆在城中大酒舍逗留了一、二时辰饮茶会友,而后便大摇大摆地又去下一处摆花街转悠,直至夜深,才醉醺醺地由仆从搀扶着回了南岭王府。
初梦出事以来,扶瑄派出去盯视桓皆的人马不在少数,连蓖芷也亲上了,却碍于有些地方进不去,至今仍一无所获。
次日一朝,桓皆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协同自扶瑄那处劫取来的书稿进宫面圣。
今日仍处皇帝寿诞当中一日,本安排了皇帝与一众妃嫔观池赏花。南国进贡几朵夏荷养育在华林园的溪池中,五色五光,围径堪比马车车轮,又比寻常荷莲开得更早,皇帝好新鲜,早已期盼不已,还未入夏便问了赵中官好多次那荷莲如何云云。
故而桓皆入宫请见时,赵中官是坚持拒绝的。
“桓冼马留步……陛下正与诸位娘娘于花园中游赏。今日这寿诞事项订下来便是与娘娘们一道同庆,桓冼马此刻过去,实在不便呢……”
“我来问你,是陛下开怀欢欣要紧,还是你那所谓事项规程要紧?”
“这……”赵中官将腰背弓地更低,“桓冼马稍后再来可好,过了这时辰,陛下与娘娘们赏完了花,桓冼马有的是时间可与陛下说话。”
“不好,这事不可等!”桓皆心中也怕,晚一刻便多一刻变数,谁知谢扶瑄会如何应对他,也便唯有先发制人,“上次我来,你也言说陛下在赏花,进来一瞧,确是赏花呢,不过是赏着淫花艳莺呢,这有何要紧?”
“桓冼马,可不敢妄言呢!”赵中官忙去掩桓皆的嘴,倘若不是凭着他与司马锡的利益私交,看在桓皆身拜司马锡门下,他早将这口出狂言之人治罪了,“便是如此,才更万万不敢打搅了陛下兴致呀!桓冼马想呀,陛下此刻正在兴头上,好比那花蜜采摘毕了,正要搅蜜来尝的节骨眼上,你叫陛下将这送到嘴边的蜜丢了不尝,陛下能给冼马好脸色么?不论冼马要与陛下说什么话,陛下心情浑浊了,那说什么也不中听了呀。”
“可这候下去,何时是个头,寿诞事项一项排着一项,何时能论着我?我有自信,我赠与陛下这物,叫陛下看来比这华林园中通数盛花加在一处还令陛下开怀。”桓皆说罢便耸动着身子往里闯,赵中官忙迎上前拦住:“桓冼马,您便行行好,莫叫老臣为难了。又道是冼马如此一闯进去,不仅叫陛下败兴,更得罪了诸位娘娘啊——”赵中官见桓皆稍稍为他劝住了,又补充道:“平日总是尔妃娘娘独得圣宠,如今诸位娘娘好不容易有机遇分享杯羹汤,诸位妃嫔娘娘为此舛心期盼许久了,桓冼马如此打断了,往后诸位娘娘还会给桓冼马行方便么?”
“我与那些妃嫔娘娘又何缘何故?为何要叫她们行我方便,诸位娘娘深居后宫,本来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的,她们再不爽我,又耐我何?”
“虽说娘娘们深居后宫,可这班妃嫔娘娘们,哪个不是朝中重臣的亲眷,她们若与家亲说道了桓冼马一二不好,再借由那些重臣说给陛下听……这……”
“我桓皆拜身南岭王爷门下,也不是吃素的,还怕他们?”桓皆说着,忽然又似受了提点似的脑中灵光一现,更秉力冲破赵中官阻拦,拔腿便朝里头奔。
今日那一众妃嫔与尔妃一道分享圣宠,尔妃心中自是不爽,如今他桓皆闯入搅局,既办成了事,又冲淡了那群莺莺燕燕搅扰皇帝,顺手送了尔妃一个人情,毕竟尔妃才是后宫之中得势之人,讨好那些缦立远视而望幸焉的小妃嫔又有何用,本身已是自求多福的角色,又怎能庇佑他。身在名利场,只有跟对了人,才可成事。
赵中官望着桓皆远去那身拂动的朱袍,将面孔沉沉板肃下来,心中盘算着如此桓皆,定要去司马锡那处好好告状。
果不其然,桓皆闯入时,皇帝司马熠正由妃嫔们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一众妃嫔着红戴紫,一眼望去比那一旁池中彩莲更艳,更有些妃嫔衣不蔽体,只系着兜红缎抱腹便在司马熠左右似水蛇般缠绕,胸前那两坨白肉一颤一颤地耸动着,衬着日光格外耀目。诸妃嫔身上复杂浓重的香粉香露气息自数十丈外便可嗅到。
而尔妃却是衣饰端庄,中规中矩地坐在一旁的龙凤蒲垫处茗茶,面上还挂着温婉地笑,似一位长者看待孩童般望着皇帝在那处嬉闹。
桓皆闯了来,皇帝那处本正兴起正酣,无人在意,却不知是尔妃贴身婢女泉儿还是什么人忽的鬼叫一声,才将众人注意力引了过去。
一时间,一众妃嫔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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