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卡尔话音刚落,两方人马皆是一片哗然。争马是迦图古老的传统,几乎与他们游牧的历史一般悠久。换而言之,当迦图人还生活在外大陆那片贫瘠的草原时,部落首领们就开始围绕着“三批十人”勾心斗角。若干种战术以胜利为唯一的衡量标准被开发、实践,随后或沿用或抛弃。入侵潘德以前,最行之有效的策略基本已经定型并流传在各个部落之间——三批十人能玩转的花样其实相当有限,无非就是在人数与次序上做做文章。部落之间普遍采取的是三三四或者是二三五,将最强的驯马师与护卫骑放在最后。像扎卡尔这般上来只出一个人的从来没有先例,一四五或者一五四这种极端的安排在迦图内部是极其不受欢迎的。头阵完全失去其意义所在,更何况没有迦图人愿意去当那个必然送命的“一”。汉子起初不敢相信,只是出列一看顿时明白了:“扎卡尔,你好大胆!敢把外人带进来”
“有什么不妥?这位胡撒卓尔是我的好朋友,迦图一直都很欢迎朋友参加我们的传统。”扎卡尔抱着双臂,气定神闲,“还是你要宣读一些我还不知道的古老条例?”
汉子脸色阴沉,他又不蠢。“胡撒卓尔”这个称呼足以说明很多事情,部落首领从不会将这个头衔轻易予以外人。扎卡尔既然敢派一个人打头阵,便说明此人本事必然非凡,甚至不排除他会单枪匹马地杀穿三场。可是事已至此,汉子除了硬着头皮派人上场别无他法。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批,我方出——”
一只手突然按上了汉子的肩膀,手甲包覆的五指微微发力,硬生生地掐断了汉子后续的发言:“重新安排,把你的人全部撤了,我来指定出战的人选。”
汉子一僵,他先前还直挺挺地跨立在马背上,突然间态度便前倨后恭起来,更是在尽可能地压抑自己粗哑的嗓门:“可是,朱达大人交代过我——”
“没有可是,凭你手下那些窝囊废也配跟扎卡尔争马吗?如果出现伤亡我自然会禀报朱达大人,跟你没什么关系。现在赶紧滚蛋。”来人冷冷地说。
“是,一切听您的安排。”汉子围圈里。
与此同时,扎卡尔正在跟埃修进一步补充争马的规则。
“不允许携带弓箭,流矢很有可能误伤到马群以及旁观者。我听部落里的老人说,以前没禁弓箭时经常有倒霉蛋被射中,然后就从争马演变成战争。”扎卡尔解下自己的马刀递给埃修,“除此以外对于武器便没有什么限制了,只要保证捅在人身上就行——哦哟,还有套马索,朋友先莫急着出阵,我差人去拿。”
“不必,”埃修说,“对面总不会不带。”
“了不起!”扎卡尔竖起大拇指,然后不耐烦地望向对面:“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嗯?”他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换了人?”
埃修沿着扎卡尔的视线看去,站在包围圈前列的不再是那个粗野的汉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戴着尖角覆面盔的迦图骑手,身上披挂着极其沉重的金属扎甲,胯下的战马更是威武雄壮。他并未高声报出自己的出阵人数,只是高举拳头,先将拇指竖起,而后立起食指。他放下手臂的时候,两名同样穿戴扎甲的迦图骑手手持长矛策马出列。
扎卡尔的神色凝重起来:“居然都是朱达的亲卫,那老小子还真舍得下血本。这两个人都是护卫骑,看样子是来试试朋友的本事的,不是善茬,千万小心。”
埃修点点头,轻夹马腹向前。三骑围着野马群缓缓转起圈来,彼此之间维持着相对恒定的角度,步伐呈现出微妙而紧张的间奏。双方都存了试探的心思,没有立即出手。赤色公马一会看看埃修,一会转过头看看两名朱达的亲卫。它察觉出了三人之间诡异的对峙氛围,略显兴奋地打了个响鼻,突然小跑着加入到转圈的行列中来。运动的平衡被它突兀地打破了,无论是埃修亦或者是两名亲卫都没有预料到他们争抢的对象会如此大大咧咧地介入,而且是一副主动出击的嚣张态度。
见自己距离较近,埃修一夹马腹,径直冲向公马。对面的两人同步做出反应,没有任何交流的过程,两匹战马却开始默契地散开、并行,从两个方向朝埃修包夹过来,顺势将他与公马隔开。他们手中的长矛面对马刀占有绝对的长度优势,隔着老远两枚矛尖已经一左一右捅了过来。
埃修拔出马刀,挥出狂野的弧度,先后将两杆长矛震开。他原本想一刀将将矛杆接连削断的,但是对方出矛的角度以及距离把控非常刁钻,矛头以外的部分将将游移在刀锋所能及的边缘,埃修如果砍断了第一根长矛,那么绝对来不及再次发力砍断第二根。
一击未能奏效,两人果断调转马头拉开距离。但是埃修的动作更快!他并不是仅仅挥出一刀。被动的防守以后,现在他要还以颜色。第一道刀弧溅涌出来的刀光似乎还未在空气中消散,立刻便被第二道更饱满的刀光填满,随后是第三道,第四道!埃修持刀的手臂带起模糊的残影,同时他微扯缰绳,指示胯下的骏马踏着小碎步,在极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将劈斩的角度极尽地扩张。一时间他的周身尽是马刀带起的狂烈风声。纵然那两名亲卫抽身得已经足够早,但在埃修面前还是迟了,慢了。有一人被刀光追上,只能勉强用手中的长矛去格挡。然而来势迅猛的刀锋在最后一刻收力,沿着矛杆滑动,轻巧地削断了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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