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名迷雾山战士踏着云梯登上外瓮城时,一柄高速旋转的短斧削掉了他半个脑袋,与此同时一枚小巧的弩箭擦着他仅剩的半边脑袋掠过。那个半只脚已经踩上城砖的倒霉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仍然保持着攀援的姿势,直到他的尸体被身后的同伴给挤倒在城墙上。萨拉曼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弩重新上弦。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识过埃修的身手,但那种仿佛山崩地裂一般的突然爆发总能让他震撼。当他还在瞄准的时候埃修就掷出了手中的短斧,他隔着好几步远都能听得到对方手臂抡动时雄浑劲烈的破空声,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并非凡人的血肉之躯,而是被神祇祝福过的钢铁。
萨拉曼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埃修,后者正在慢慢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那柄短斧是埃修唯一的武器,在奢侈地扔出去后他已经是手无寸铁。可即便赤手空拳埃修浑身上下也散发着凛凛的危险气息——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件锋利的兵器,生来便被赋予了斩切的命运。他用审视的目光在那些从各个垛口间爬上城墙的迷雾山战士之间冷漠地扫动,像是雄狮在寻觅猎物,快刀在挑选头颅。
“北境的子民们!”北侧城墙上,吉格伍长深吸一口气,举起自己的长剑,“以乌尔维特之名!”
“以乌尔维特之名!”瑞文斯顿的男人们吼叫起来,他们架起鸢形盾,将武器高举过头,斧与剑森然林立。
“沃夫伯格!沃夫伯格!沃夫伯格!”迷雾山的蛮人同样以吼叫回应,他们用力地捶打胸膛,决死的狂热在眼中奔涌。他们沿着城墙跑动起来,开始朝金属的森林奔袭!双方的声浪在西门的上空浑浊地翻滚、纠缠,最后凝汇成一个高度统合的音节:
杀!
就在这时巨大的咆哮盖过了他们的吼叫,仿佛一道突兀在城头炸开的惊雷,那一瞬千百人的血性被彻底碾压!咆哮声来自于南侧城墙上一个年轻的佣兵,身上的单衣在一片皮革之间极其扎眼。他此前一直保持着让人心悸的平静,但现在狰狞的神色彻底笼罩了他年轻的脸,五官以极其凶恶的姿态扭曲。他仰起头,嘶吼声震耳欲聋,甚至让周围的数人都被迫捂着耳朵痛苦倒下。他以最狂野最原始的方式同时向攻守双方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战场之上他陡然如同巨星般璀璨夺目!
吼声渐渐高昂,年轻的佣兵徒手踏出阵列,迎着城墙上涌动的灰潮发动了反冲锋!
埃修听见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搏动,那里仿佛盘踞着一座行将喷发的活火山,将岩浆般滚烫的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所经过的每块肌肉都被点燃,火炎向外扩散又向内汇聚,直到那象征毁灭的热流奔腾在他全身上下。那是他一直以来压抑许久的怒火,释放出来足以焚城!然而承受炙烤的并非有形的物质,而是埃修极度克制的理性,只是现在它已经在肆虐的热浪中化为彻彻底底的灰烬。在埃修沸腾的意识之海中只剩下一个最残暴,最血腥的念头:
挡我者死!
埃修咆哮着向前突进,最先与他遭遇的是五名并排冲在最前方的迷雾山战士。他们只来得朝埃修举起自己手中简陋的武器就再也没有做出过像样的反抗。埃修抬手掐住最中间那个人的脖子,手腕用力翻转,那名迷雾山战士的颈椎立刻被扭断了。而后他举起对方生机断绝的身躯横扫,在四把兵器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加身之前将其他四人砸下了城墙。跌落的惨叫声中,埃修取下尸体手中的铁刀,反手将刀尖捅进一个朝他扑过来的迷雾山战士的胸口。在推开对方之前他已经夺过了对方的武器——也就是一根粗壮的木棍——将其砸碎在另一个想要冲上来扑倒他的敌人头上,连同砸碎的还有那人的头盖骨。随后埃修手中又多了一柄形制粗糙的铁剑,他拨开几枚流矢,随后将剑锋刺入离他最近的人的喉咙。他以让人窒息的效率收割生命,每一个动作都宛若死神挥舞镰刀。任何武器在他手中都只是一次性的用品,他只是不断地将手中武器锋利的那一侧嵌进敌人的身体,发力将他们濒死的身躯震到一旁,而后继续向前迈进。他义无反顾地将自己陷入灰潮的重围之中,再用令人震怖的伟力将朝他拍打过来的巨浪击碎!
太恐怖了。基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埃修。这还是昨晚那个气息奄奄跟他探讨“潘德的本质”的那个埃修吗?彼时他眼神忧郁而迷离,嘴里说着“潘德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世界逼得每个人都不得不握住刀剑去伤害别人”这种柔弱又肉麻的烂话,活脱脱一副烂醉的吟游诗人的模样。可现在他却握住了刀剑,以熊罴般迅猛的姿态去撕碎那些阻拦他的人。他以一己之力短暂地拦阻了进攻南侧城墙的迷雾山部队,直到他一路冲上外瓮城的城头,灰色的潮水才开始冲击佣兵们的防线,只是那已是细碎而零星的浪沫,完全无法构成显著的威胁。巨浪都在围攻那块顽固的礁石!基亚眼睁睁地那被鲜血浸得通红的单衣在一片片灰白色的皮甲中穿梭着,最终被拥堵在正中央的垛口处。那些迷雾山的蛮人们终于意识到他们不能给这个煞星留下一点挥舞武器的空间,于是一拥而上,企图用人群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但他们前赴后继地朝埃修扑来,却又前赴后继地栽下城墙。埃修不再抢夺敌人的武器,而是干脆地将自己的每一寸肢体都作为武器!他澎湃地呼吸着,掌与肘在贴身的距离下发力,却往往能直接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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