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程安妮就一直在哭,像个泪人。
换做以前,唐泽一定手足无措,但他现在明白了,有些时候痛苦就是要通过眼泪发泄出来。
相比压在心里,痛哭一场会是更好的解决方式。
她真的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疲惫、压力。
感情往往就是事与愿违。
他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而她……明明渴望最平淡简单的小幸福,却历经波折,将自己伤得千疮百孔。
现在的他,即便再心疼,也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伴她。
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唐泽,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能越界,否则连朋友都做不成。
下车的时候,程安妮已经痛得站不稳了,唐泽一把抱起她。她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我……”
“你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撑到房间吗?要么去医院,要么让我抱你上去。”
她沉默了。
真的好累,她不想再逞强,也没有力气逞强。
唐泽将她抱回房间,然后打电话叫了医生,一边帮她擦汗冷敷。
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拼命冒汗,床单很快就被她弄湿了。她像脱水的花一般枯萎着,脸色、唇色,一片惨白。
唐泽不知道怎么照顾她,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还是无效,只能不断打电话催医生。
医生护士来了,给她挂了点滴,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凌晨,程安妮全身酸软无力。
喉咙像含了一口沙,好干,一开口就跟被刀割着似的疼。
唐泽趴在她手边睡着了。
“水……”
“水……”
他迷迷糊糊听见有声音,揉了揉眼睛。
“你醒了。”他立刻精神过来。
“水……”
“你渴了?等等。”他立刻倒了一大杯水,扶起她的身子,她身上汗黏黏的,他一手托着她的背,都被汗浸透了。
程安妮大口大口喝着,水都从嘴边漏了下来。
唐泽担心她会呛到自己,不停劝她慢一点。
她喝完了一大杯水,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头还痛吗?”
她点点头。
“晕吗?”
她点点头。
真的很累,好像很多天都没休息过了一样。
“医生在隔壁房间,让他进来?”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很累,浑身没劲。”她说话都有气无力,但是身上没那么烫了。
“废话,烧到四十度,能不累吗?叫你去医院还不去,逞什么能。”他板着脸教训她,其实心疼得要命。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他顿了顿,“分手了还是朋友吧?你烧成这样我都不管,那我还是人么?”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谢谢。”
生病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照顾总归是好一些的。
真要是一个人在酒店里,活活烧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别说谢谢。我亏欠你太多,拿这条命都抵不上,做这点小事算什么?你说谢谢就是在侮辱我,以后不许说了,知道吗?”
“嗯。”
“先吃药吧。”
她乖乖吃了药。
“现在几点了?”
“刚好十二点,你睡了八个小时。”
“我太累了……”
“你什么时候不累?你就是个工作狂!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发那么高烧还去谈项目,项目什么时候不能谈?但你的小命只有一条。”
换做以前,程安妮可能会说工作要紧,能撑就撑,反正死不了。但这段时间工作的事,感情的事,所有压力一齐压下来,她精疲力竭。
其实有时候想想也是,人活着已经够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得更累?身体是自己的,自己都不心疼,就没人心疼了。
“饿了吗?”
“嗯,有点儿。”
“等着。”唐泽立刻打电话叫了一份粥,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十五分钟不送到,你们整个厨房的人都准备卷铺盖滚蛋。”
他凶巴巴的样子逗得她哭笑不得。“哪有像你这样的?煮粥要时间的,你这样给限定时间,万一送上来是没煮熟的粥,最后还不是害了我?”
“十五分钟怎么不够?你不限定时间,他们就拖拖拉拉。”
果然,十四分钟就送来了。
程安妮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喝粥。
“小心烫……”唐泽叮嘱个不停。
“好不好喝?”
“嗯。”
他如释重负的样子。
“怎么了?”
“我怕你像上次那样不吃不喝。”他叹了口气,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若有所思地说,“人经历过打击,总要成长的,不是吗?而且,这次不同了。这次是我主动要求结束……”
“你们……分手了?”
难怪陆禹森刚才一副那么不甘心,极力想挽留的样子。
他怔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我们离婚,你们就能顺利在一起了。是不是王文君给你压力了?我们都离婚了,那个老妖婆还想怎么样?”
他想说要这样他还不如不离婚呢,不等于白离了?但好像不是这样。
“不是她的错……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存在那么多问题,只是我不一直不愿承认罢了。现在到了不得不正视现实的时候。”
她故作释然地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与其拖泥带水让彼此更加疲惫,倒不如分手,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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