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无名之人。”面具护卫淡淡道。
黑暗里的囚犯沉默了一会儿。
“不,你不是。”
他的语气肯定。
“你不是。”
名为“明神诡计”的面具后,双眸微微一动。
萨克埃尔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说过的吧……”
“好久以前,我在复兴宫里教你徒手搏击时就说过,”前王室卫队的守望人话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凄凉:
“你并不适合成为一个王家刺客。”
泰尔斯看见,面具护卫久未动弹的身影,就在这句话后晃了一下。
只听萨克埃尔叹息着,吐出一个亲昵的称呼:
“小约德。”
场面似乎静止在空气里,唯有火光继续摇曳。
几秒后,约德尔缓缓地转身,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响起:
“好久不见。”
“先生。”
泰尔斯尴尬地看看两边。
显然,这是一次久违的重逢。
“你不该戴上那面具的,”萨克埃尔没有听约德尔的话,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不该。”
这是最后一句话,随着一阵窸窣声响,他的动静湮没在牢房里的昏暗中。
约德尔没有说话。
之前被气氛影响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泰尔斯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来时的路,那个幽深的通道。
“所以,我们现在……”
约德尔抬起头,不再看向萨克埃尔的方向:
“勿忧,秘科正在地面上,准备好了一切。”
这下轮到泰尔斯眉头微皱。
“秘科?他们一直都知道吗?从我回来开始,关于诡影之盾,关于白骨之牢,关于……”
他狐疑地看着约德尔。
“一半,”约德尔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从终结塔那里知道了其中一半。”
“诡影之盾的那一半,是我告诉他们的——你的归途并不顺利,很多人都对你很感兴趣。”
面具护卫默默道。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
“真是好消息。”他心中涌起淡淡的懊恼。
真糟糕。
这是王子的心声。
泰尔斯竭力排遣掉烦躁,清了清嗓子,对约德尔道:
“听着,约德尔,额,该怎么说呢,当我回来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佣兵……”
正在泰尔斯烦恼的时候,约德尔却突然开口:
“‘快绳’。”
他简单地道,直接明了。
倒是让泰尔斯一怔。
“秘科不知道他,”约德尔像是知道泰尔斯想什么似的,“我们来看看能做什么。”
泰尔斯张了张嘴,重又闭上。
他看着约德尔,突然很感激对方。
感激对方如此理解,一点即通。
但约德尔显然不需要王子出言感谢,他很自觉地轻轻点头,转过身去。
“我们该走了。”
泰尔斯眉心一动。
“哦,等一等。”
在王子的示意下,约德尔举着火把,跟着泰尔斯走向瑞奇倒下的尸体。
泰尔斯看着血泊中的瑞奇,难以想象,就在一个小时前的酒馆里,这家伙还毫不费力地放倒了自己。
就这么凉了啊。
灾祸之剑的首领。
王子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蹲下去把瑞奇的尸体推平。
露出后者死不瞑目,空洞无神的双眼。
“打扰了,尊敬的克拉苏,”泰尔斯心情复杂地看着瑞奇苍白的面孔,从他的怀里摸出被收缴的匕首,对着死去的人晃了晃才扣上腰间,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见:
“我相信这是我的。”
约德尔静静地看着那个带着鞘套的匕首,看着王子跟一具尸体说话,继续沉默着。
泰尔斯又在瑞奇的怀里掏了掏,动作熟练,直奔关键,快速高效。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下城区的臭水沟里搜捡失去意识的醉鬼,或者无人认领的尸体。
“而这个……”
泰尔斯叹息着,摸出一张泛黄的名贵信纸,在面前抖开,看着下面“h·n·璨星”的落款,颇有些唏嘘:
“我相信,也不是你的。”
王子没有工夫细看,他深吸一口气,把这张不一般的遗笔信认真折好,收进怀里。
约德尔却在此时突然开口:
“武器。”
“嗯?”泰尔斯回过头。
“你该拿上他的武器,”约德尔的面具微微一动:“我们尚未脱险,你也不能仅凭一把防身匕首。”
泰尔斯挑了挑眉毛。
“好吧,”王子耸耸肩,看向瑞奇的腰间,看着那把被裹布缠得严严实实,从未出鞘的修长佩剑:
“我猜,这把剑在他手上也没什么用了。”
泰尔斯扒开瑞奇的腰带,扯下他的佩剑带。
“你是个好人,瑞奇,感谢你的保护和……慷慨。”
泰尔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拆开裹布,把长剑露在眼前。
这是把不一般的剑。
泰尔斯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有这种感觉。
他看见剑格处镶嵌着一枚色泽柔和的银钻,衬托得这把武器有种优雅静谧的高贵感,它精心铸造的护手与剑柄构成了一个标准的直角,看上去工整而严明,从剑尖到剑身的两刃有着优美的弧线,即使在昏暗的火光下也显得光泽柔滑。
而当泰尔斯抓着剑柄举起它时,他立刻发现手里的这柄武器有着惊人的平衡感,挥舞起来顺畅自如,毫无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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