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怔怔地看着伦巴出鞘一半的剑刃。
这不是他第一次身陷险境。
按照泰尔斯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他真的不知道,跟杀气腾腾的伦巴大公同处在一个车厢,车外还有无数士兵的时候,自己能干什么。
再用一次所谓的魔能?
泰尔斯伸出手,握紧了小滑头的手。
“你是努恩的孙女吧,小丫头。”伦巴将他的剑刃翻过一面,淡淡道。
两人微微一僵。
泰尔斯的手心冰凉,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发现了。
黑沙大公定定地看着手上这柄旧剑,眼神里充满了奇特的情愫。
“努恩出征灾祸时,将你和她——最重要的两个筹码带在身边,这举动还真出乎我的意料。”伦巴自顾自地道。
小滑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泰尔斯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该怎么做?
不。
既然已经是最后。
他至少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泰尔斯缓缓地抬起头,直视伦巴的双眼:“我想,你的举动大概也出乎努恩的意料。”
“弑君者。”
“唰!”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
小滑头微微一抖,泰尔斯也被吓了一跳。
伦巴转过头,他手上的剑刃,已经重新回到了剑鞘里。
“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努恩之死还是现在的混乱局面,”伦巴大公的目光很复杂,但泰尔斯没能从中读到多少感情,只听大公道:“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
“我?”泰尔斯愕然抬眼。
伦巴的表情在颠簸的马车上一起一伏,随着光线变动,明暗不定。
“如果一切都稳妥顺当,依照我和亚伦德的计划发展,”大公淡淡地道:“那无论星辰或是龙,都会迎来新生。”
“直到你毁了一切。”
伦巴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直指泰尔斯。
“在星辰,你将预定为王的亚伦德变成阶下囚,在断龙要塞,你阻断了我最后的退路,在埃克斯特,你借努恩的怒火把黑沙领逼到了毁灭边缘,”黑沙大公的话语变得格外寒冷,让泰尔斯不寒而栗:“是你,逼着我选择了最激烈的手段。”
泰尔斯咬了咬牙
“懦夫的托辞,”王子尽力不去看那把被磨得光秃锃亮的旧剑鞘,一步不退地道:“为什么不问问你们自己,为何要不安分地刺杀摩拉尔王子,觊觎王位呢?”
“即使在计划失败之后,你也不是没有其他出路,但你却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泰尔斯冷冷地回了伦巴一个眼神:
“弑君的大公。”
伦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随即罕见地露出冷笑。
“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伦巴的嘴唇向着一边微偏,双目熠熠:“母亲带着哈罗德和我回到龙霄城,在城门,我亲眼看着一个犯人被处刑。”
“在行刑前的一刻,外公的手令来了:他要赦免那个犯人。”
泰尔斯皱起眉头,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马车之外。
不。
依然没有机会。
“结果,”伦巴的话还在继续:“行刑者赶在手令被念出之前,国王的命令还未生效的时候,就挥斧砍下了犯人的脑袋。”
小滑头依然十分恐惧,但她听着伦巴的故事,不自觉地露出倾听的神色。
“那位行刑者是个强悍的战士,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拖沓,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高扬的人头和飙洒的鲜血,以及他用带血的双手,毫不在意地接过国王手令的情景。”
大公停顿了一下,他低下头,把目光垂向手上的那柄剑。
“马车里,哈罗德不断安慰被吓得直哭的我,”伦巴似乎有些出神,只听他默默地道:“那是我第一次理解何为死亡,何为杀戮。”
他抬起头,向着泰尔斯转来。
然而这一次,伦巴的目光没有投向泰尔斯。
而是投向他的身后。
投向那个小女孩。
泰尔斯心中一紧,不由得捏紧了小滑头的手。
“后来,母亲告诉我们,行刑者就是她的亲哥哥,我们的舅舅,努恩·沃尔顿王子。”
伦巴面无表情地道,一双锐目死死地盯住小滑头:
“努恩·沃尔顿七世,你的祖父,我的舅舅生来就是个杀戮者,冷酷无情,坚韧固执,无法忍受软弱和犹豫,在他加冕后尤其如此。”
小滑头只是呆呆地看着伦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向来喜欢简单粗暴又雷厉风行地解决他的敌人。”伦巴淡淡道。
泰尔斯目光一动。
努恩王在英雄厅里毫不犹豫地格杀佩菲特,毒死阿莱克斯,放逐迈尔克的场景,历历在目。
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老国王拿出‘凯旋’,以及将它放到小滑头手里的时候。
“他对冰川兽人如此,对白山如此,对自由同盟如此,对星辰王国亦如此,到了现在,”伦巴重新把目光射向窗外,语气里带着泰尔斯也能感觉出来的沉重:“对黑沙领也是一样。”
“面对他,唯一的解决之道,”伦巴放在剑鞘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话语陡然转冷:“就是比他更快,在他毁灭我之前,先行毁灭他。”
与此同时,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王子突然开口,话语里尽是疲惫和空洞:“从要塞开始。”
伦巴看向他,眉毛微挑:“什么?”
“你的阴谋,”泰尔斯靠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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