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章依旧跪在原来的位置,姿势和一个月之前相比,没什么大变化,言辞恳切的劝林永,说:“陛下,废帝不可不除啊,他活着,恐人心不稳,多生事端啊。”
今日尚书令商润没有出现,门下侍中席阳依旧保持自己的无存在感,陈熙哲接管了皇都禁卫,朝臣中就属陈章的腰杆子最硬。
一众大臣忙着装鹌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然而陈章的一席话算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齐齐附和:“请陛下三思啊。”
林永神色莫测的看着紫薇殿上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也不回应陈章的话,反而问道:“尚书令今日怎么没来?”
陈章不知道林永是什么意思,没有命令也不敢起来,不尴不尬的跪在地上,还没想好怎么落井下石商润,席阳倒先站了出来。
他躬身道:“回陛下,商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故未来早朝。”
席阳在三公里一贯没什么存在感,他是正和十年春闱殿试的时候,宁武帝钦点的探花郎,席阳非常沉默寡言,很多人都猜测宁武帝点了他做探花郎,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他一步步官升至门下侍中,位列三公,在政事上无功无过,比起家学渊源的商润和底蕴雄厚的陈章,他是真正的寒门出身没有背景,所以平日里他总是极少发言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改朝换代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今天早上两个反对林永的大臣已经被拖出去了,现在估计菜市口的血都干了,除了陈章谁敢多说话?席阳一站出来,大臣们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身体不适只是一个借口,大臣们偷偷看着新帝的脸色,觉得商润的脑袋是保不住了。
然而林永竟然没生气,反问道:“找太医看过了吗?尚书令年纪大了,应该多注意身体的。”
“臣不大清楚,好像是商统领在家侍疾。”昨夜林永遣人把卫闲庭的意思带给商雪柏的时候,这位耿直的禁军统领当时就变了脸色,大骂卫闲庭软弱无能,解下铠甲摔在地上,直接回家去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陈章都觉得席阳这是在落井下石。
没想到林永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直接说道:“一会派个太医去给商大人看看,让商雪柏晚两天尽孝,他这禁军统领不在,手下的兵怎么能有心思好好护卫皇都。”
“擢升陈熙哲为骠骑大将军,统领三军,护送废帝卫闲庭和羲和长公主移居西山行宫,废帝卫闲庭的日常待遇与为帝时一样,众人不得怠慢。”
他没有给旁人反应的时间,交代完直接退了朝。
陈章心有忐忑的离开紫薇殿,不知道新帝这一手玩的是什么意思。然而陈家的地位确实又升了一个高度,已经超过了商家,同僚都纷纷给他道喜。
***
商府。
“祖父,几日来您称病不去早朝,真的没问题吗?”商雪柏皱着眉,还是有些担心,“废帝被送到了西山行宫,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商润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卷,反问:“你担心废帝?放心吧,卫明还没找到,卫闲庭死不了的。”
商雪柏最敬重自己的祖父,可是此刻看着他悠闲的在书房里看书,提及卫闲庭的时候满不在乎的神色,突然觉得他有点无情。朝堂上有多少人都在期盼着卫闲庭去死,他一点都不担心,好像卫闲庭不是他的外孙子。
“外面人心惶惶的,阁老在家里躲清闲,是觉得朕这皇帝不应该坐吗?”商雪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门口传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
林永身着便服,身边仅带了一个侍卫,逆光站在商府书房的门口,笑看着祖孙二人。
商雪柏心中一惊,赶紧跪下来行礼。
“参见陛下!”商润慢吞吞的解释道:“老臣如今身份尴尬,不适合见客,只好自己躲在家里了。”
“都起来吧,我就是代替闲庭来看看你们。”林永走进来,看着商雪柏道:“朕把你的禁军派了几个去西山行宫保护闲庭羲和,先跟你打个招呼,到时候看不到他们别以为他们渎职。”
他亲自扶起商润,神色有些怅惘:“阁老还是埋怨我啊,当年没能护住清蝉,是我不好。”
提到商润唯一的嫡女,他一向镇定的面容有些许动容,眉头一松,却也没说话。
林永也不在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雪柏还是回来做这禁军统领吧,陈将军兼着你的差事,还要整顿三军负责重新征兵,都要累死了。”
哪料到商雪柏突然跪下来,道:“请皇上准许我去西山行宫,看守废帝!”
***
西山行宫依山而建,空旷而荒凉,山的背面是陡峭的悬崖,正面只有一条路能通到行宫,林永在山脚下布下重兵把守,美其名曰防止卫闲庭被奸人所害,其实就是防止他逃跑,大家心知肚明,谁也没说破。
西山的宫殿不算大,但是久未住人,积下厚重的灰尘,陈熙哲将林永派来的几个宫女内侍往宫殿里一丢,扔下日常用品,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啊。”柳绿跺跺脚,激起一片灰尘,呛得大家直咳嗽。
“你们几个,跟着我打扫一下这里。”柳绿一边咳嗽,一边指着那五个宫人下命令。
那五个宫人像没听见一样站在远处,其中一个宫女甚至还翻了个白眼,说:“您都不是掌事宫女了,还摆什么架子啊,自己动手收拾呗。”
“以下犯上,活腻歪了是不是!”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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