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的地砖冰冷坚硬,即使照顾宁武帝的身体身体,殿内支起一个暖炉,也抵不住从地下泛上来的寒意,卫闲庭一声不吭的行了礼,算是领了宁武帝的圣旨,垂着头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也不说一句软话,心中猜测卫明应该是给自己穿了小鞋,宁武帝特意让他在这跪着给卫明出气的。
七殿下本就长得好看,一路走过来多少宫女红了脸颊,看着他这会默默跪在地上,心里说不上来的心疼,有一眼没一眼的看过去,有机灵的悄悄在暖炉里多放了两块碳,卫闲庭心里感激,对着那宫女悄悄眨了眨眼表示感谢,宫女红着脸站开一些,桂海瞧见了,没说话。
桂海心里简直对这位倔脾气的七殿下愁死了,他看得出宁武帝找卫闲庭来绝不是为了让他在这跪着的,但是一提到太子殿下,这位小皇子就像吃错了药一样,非得和宁武帝顶几句不可,他不曾习武身子骨单薄,在这殿里跪一个时辰,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他几次观察宁武帝的脸色,觑着他面色和缓了些,想上前劝一劝,没想到人还没动,卫闲庭先抬起头看了过来,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阻了他的想法。
日头渐渐落下去,卫闲庭过来的时候刚刚过了午膳,这会晚膳都要给宁武帝准备了,宁武帝也没有要他起来的意思。
期间太医来诊了一次脉,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但是看到卫闲庭跪在那里还是掩不住心中的惊讶,几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皇上这是在干什么,也不敢多嘴,一个个不敢多看,请完脉就鱼贯退了出去。
卫闲庭心里憋着一口气,硬是不低头求饶,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卫明,不管宁武帝找他来是做什么的,提到卫明他就沉不住气,他心里清楚,别看宁武帝现在说他不学无术,他要真做了点什么成绩出来,宁武帝第一个不放过他,凡是可能威胁到卫明地位的人,宁武帝都不放过,好像这几十年,宁武帝只有卫明是亲生的一样。
承明殿的地砖冷的刺骨,他的膝盖像是针扎的一样疼,他想,回去之后让胞姐知道了,得多心疼啊,说不得还要训斥他两句呢,一下午过去的飞快,卫闲庭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要没知觉了,偏偏还挺直了身板不动一下。
晚膳时间到了,桂海放轻脚步走到宁武帝面前,小心的询问:“圣上,该用膳了,您看这……”他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卫闲庭。
宁武帝睁开眼就看到卫闲庭姿势不变的跪在那里,和中午的时候没有两样,看到他这副宁死不低头的样子就会想起他的母亲,一样的倔脾气,半点好话都不会说,到她死了都没见几个笑模样。
他在桂海的帮扶下半坐起来,有气无力的说:“传膳吧。”
桂海见宁武帝面色不佳,不敢在多说什么,麻利的传膳去了。
宁武帝如今身子虚弱,只能吃些软和好消化的食物,一次也吃不了多少,被桂海伺候着喝了几口粥,就觉得吃不下了,他摆摆手,桂海会意,把食物撤了下去,倒了杯茶服侍宁武帝喝下。
宁武帝觉得精神略好了一点,吩咐道:“你们都退出去吧,没有传召都别进来,朕和老七说说话。”
承明殿的众人消无声息的退出去,桂海走在最后,出去前关上了殿门。
“朕病了几个月,说不让你来,你就真不来?”宁武帝眯着眼看了地下的人半天,也没看清什么模样,开口却选了个最差的开场白。
卫闲庭跪了一个下午,整个人的神思都有些恍惚了,宁武帝刚说话的时候,他的精神压根没集中起来,反应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回答:“父皇不喜欢儿臣,儿臣也就不在父皇面前碍眼了。”
宁武帝被他这一句顶的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也就不装那个父慈子孝,直接问道:“我记得邺王小时候最疼你,每年不来皇城也要托人给你带东西,今年没和你联系?”
卫闲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在这个紧要关口,邺王就是个碰不得禁忌,人人说话都恨不得连英州都不提,宁武帝问出这话,莫不是怀疑他和邺王有什么关系?
他思索了一下,飞快的回道:“邺王已经很久没和儿臣联系了,儿臣如今在宫中,也不知道邺王怎么样了。”
宁武帝曾经有七个儿子,两个女儿,他最偏爱太子卫明,可是邺王却最喜欢商贵妃所出的这一子一女,甚至曾经因为卫闲庭被卫明欺负,毫无犹豫的揍了卫明一顿,因为邺王明里暗里的偏袒,谁都不敢真的看轻了卫闲庭姐弟,哪怕邺王不在皇城,宁武帝和卫明也有所顾忌,不敢对卫闲庭姐弟不好。
后来大宁王朝朝廷积弱,皇权式微,邺王势力越来越大,每年给卫闲庭二人送的特产吃食数不胜数,宁武帝看在眼里,对这个小儿子就更不顺眼,卫明屡次想除掉卫闲庭,都顾忌着远在英州的邺王不敢动手,只能暗地里用一些阴损的小手段。
可以说自从商贵妃去世后,卫闲庭能长这么大,邺王要占很大一部分功劳,他对卫闲庭的关心都超过了卫闲庭的外祖父一家,不过卫闲庭从来也没埋怨过他的外祖父,他清楚外祖父正直廉洁,对皇权无比忠诚,不做权臣,当年为他争取读书的机会,可能是外祖父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承明殿里早已经掌了灯,宁武帝倚靠在床头,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苍老的皮肤堆叠在一起,显得虚弱无力,看着卫闲庭的目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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