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三十一年夏,天气热的不太正常,云州子都山上密密层层的树木遮天蔽日,可是这漫山的草木依然败给了酷夏,树叶全部都无精打采的耸拉着,只是看着就让人一阵闷热。
恕人谷的一座高楼上,负责情报接收的小少年王跃使劲摇晃手中的蒲扇,可惜带起的风都是热的。
“这鬼天气热死人了。”他灌下一大口凉茶,只恨时间过得太慢,接班的人还没来,他透过窗户往外看,喃喃自语:“估计这种天气下也不会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了吧。”
没想到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只信鸽摇摇欲坠的飞过来,连翅膀都扇的有气无力,王跃一下子跳起来冲到窗户边接过信鸽,解下它脚上的竹筒,轻手轻脚的把信鸽放进笼子里,“小可怜哟,快歇着吧,一路上累着了吧。”他边说边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卷细小的纸卷,开口处有一枚红色的漆印。
王跃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卷,确定自己没看错,恕人谷的信息情报分很多种,但是唯有红色漆印的情报是最高等级的,因为这种情报代表着要交给恕人谷的最高领导人——拂衣公子亲启。
然而拂衣公子已经有近三十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王跃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接到一次这样的情报,他也不再惧怕外面炎热的天气,拿出鸿雁阁几乎快被遗忘的紫檀雕花木盒,小心的将纸卷放进去,抱起盒子飞快的冲向执事堂,他记得小武说过,今天教习、堂主、护法都在执事堂。
恕人谷的执事堂在山谷的东北方,距离几位堂主休息的地方很近,以方便几位堂主和主事人处理恕人谷的日常事务,以及对恕人谷众人的赏罚。
执事堂外面是演武场,平时是几位堂主护法切磋时候用的,如果谷中有人犯错,这里就会变成制裁的地方,恕人谷从不强迫大家观看行刑,在这里一切都是自由随心的,前提是不要犯错。
今日演武场四周站满了谷中弟子,他们顶着炙热的阳光沉默的看着广场中央跪着的人。
广场上首坐着一位女人,她身着淡紫色齐腰交领襦裙,梳着随云髻,头上只简单插了两支玉质发簪。看面貌二十岁左右,面色苍白的过分,然而朱唇皓齿,五官秀丽,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半睁着,神色迷离,像是还没睡醒,她懒洋洋的靠在桌子边,单手支颐,微垂眼睑,不看任何人。
这就是恕人谷的总教习裴音,谷中众人见到都要恭敬的叫一声裴姑娘。谷内的老人说她一直跟在拂衣公子身边,都猜测她是拂衣公子的情人,否则这偌大的帮派不会放心交给一个女人管理。拂衣公子江湖成名已经四十余年,裴音也不会是看上去这样年轻。
裴音的右侧站着的是她的关门弟子钟玄铭,仪表堂堂,眼睛深邃锐利,他今年二十五岁,幼年时被裴音捡回恕人谷,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一手飞刀出神入化,此刻左手五指翻飞的把玩着一枚小刀片,时不时看一眼演武场中央跪着的人,似乎只要裴音一吩咐,立刻就会洞穿那人的喉咙。
下首左右两排椅子上坐了十几个人,均是恕人谷的堂主,护法,这些人平日都分散在各处,很少回到子都山,此刻全部坐在这里,沉默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广场内气氛压抑沉默,闷热的风吹过,却平白的带出几丝寒意。跪在地上的人衣衫褴褛,身上布满血痕,他垂着头,身体却挺得笔直。
裴音似乎睡着了,众人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几乎落针可闻。
王跃气喘吁吁的跑到执事堂前,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外衫,他边喘着边对广场外围守着的人说:“麻烦大哥……通报一声,有最高等级的……情报……”
守门的护卫似乎是新人,非常为难的看着他,说:“裴姑娘说没有她的命令,现在谁都不能进去呀。”
“啊?”王跃傻了眼,“可是……”
他还没说完,里面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外面的小孩儿找个凉快的地方等一会儿。”
裴音姿势未变,轻启朱唇,给王跃下了命令。演武场很大,今日四周又站满了弟子,谁都不知道王跃什么时候到的,可是裴音偏偏听见了,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像是说在耳边一样清晰,这份功力就没人敢小视。
说完,裴音终于坐直身子,她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杯盏相撞的清脆声像是一个讯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这世道不太平啊。”裴音幽幽叹道,“朝廷腐朽,百姓过得苦啊,公子心软,在子都山创立了恕人谷,子都山危峰兀立,峭壁陡立,只要能进来的,公子不问前缘,一律收留。”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看得人心中一寒,裴音的目光是冷漠的,没有感情的,她并不是轻视你,那是一种上位者的俯视,没人会将蝼蚁放在心上。
她声音清脆悦耳,语速不急不缓,甚至带着点倦意,慢慢说道:“世道越乱,来子都山寻求庇护的人越多,可是能找到恕人谷位置的没多少,诸位当年来到谷中,手里都有几分本事,你们可能杀人无数,可能身有冤屈,能来到这里,也是一种缘分。公子从不阻拦你们解决仇怨,只不能将仇怨带进恕人谷。”
她放松身子靠进椅子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公子成名四十余载,从不与人结怨,恕人谷规矩不多,只三条。”
她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说:“不可私斗,违者死。”
她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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