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还不能死。”闫儒玉按在木匣上的手加重了力气。
大汉盯着木匣道:“从你害死吴大公子的那一刻起,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你了。”
“我知道。”闫儒玉又吃了一口馍馍,沉声道:“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要杀我,我让你杀。”
“我肯给你一个月,恐怕别人不肯。”
鬼见愁的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悠然迈步进了客栈。
老者身穿灰色道袍,白发挽成道士髻,发上一枚青翠的玉簪,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老者笑呵呵地对大汉作了个揖,“在下无忧真人,吴大公子曾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鬼老弟将仇人这条命让给我。”
鬼见愁一拍桌子,“吴大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难道不该报答?你当我鬼见愁是忘恩负义之人?”
“这可就难办了,他只有一条命,我们两人可怎么分?”说着话,无忧真人也坐到了桌旁。
“我有个主意。”鬼见愁凑到无忧真人耳旁嘀咕了一番。
无忧真人拍手笑道:“好主意!很公平!就这么办!”
话音未落,拂尘已经出手,直卷向桌上的木匣。
鬼见愁手中的鬼头刀也不甘示弱,举重若轻地划向无忧真人执浮尘的手。
眼看拂尘就要卷上木匣,眼看鬼头刀就要劈中无忧真人的手腕,闫儒玉却还是盯着木匣,不紧不慢地吃着白馍馍。
嗖——
火红的暗器破空而出!
只有一枚暗器,却打中了两个人。
鬼见愁和无忧真人同时松手,拂尘和鬼头刀掉在了地上,拂尘还咕噜噜地滚了两圈。
两人手背上靠近虎口的位置均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圆形伤口,伤口不深,流出的血却是黑色的。
“不好!有毒!”
无忧真人迅速点中了胳膊上的几处穴道,扭着头四处张望。
鬼见愁运起内门功夫,伤口处的毒血被逼出,很快他脚下淌了一滩黑血。
“谁暗算我?”鬼见愁怒道。
“还请阁下现身,有什么误会咱们当面说清。”无忧真人的声音还能强作镇定,眼角却已开始微微抽搐。
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江湖上有如此手段的不外乎一人,这个人的狠毒无人不知。据说她每天都要吃一个活人,而且只吃心尖上的一点肉,配上肝脏正中间的一点肉筋,其余的部位则大方地赏给她的手下。
她的手下不过是一只蝎子,一条毒蛇,一条比狗熊小不了多少的白狼,饭量也不算太大,吃一个人刚刚好。
貂如意。
无双谱上排名第八的高手。
她虽然只排在第八,但排在她前头的没有一个愿意招惹她,闫儒玉见了她恨不得绕着走。
这是个相当难缠相当要命的对手,偏偏这个对手自己找上门来了,闫儒玉搭在木匣上的手开始出汗,他不得不提着双倍的小心。
貂如意一袭粉绿的罗裙,莲步轻移,坐在四方桌仅剩的一个空位,四人恰好将桌子围住。
一只火红的小蝎子从无忧真人衣襟上爬了出来,看到蝎子,无忧真人后背的衣服整个湿透了。
小蝎子翘着毒尾举着螯,趾高气昂地爬上貂如意的手,顺着她的胳膊躲进了衣袖。
那真是一节白生生的胳膊,比洗干净的莲藕还要白,白得似乎能发出上等瓷器才有的光泽。
可你若是敢摸一模她的胳膊,只要一下,就能让你身中几十种剧毒,当场毙命。
貂如意冲闫儒玉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只小酒窝,轻声细语地问道:“是你害死了吴大公子?”
“是我。”
“这可难办了,我原本想嫁给他的。”貂如意皱起眉来,那苦恼模样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心里一酥。
她的两只大眼睛也会说话,她想笑的时候,笑意总是最先出现在瞳孔中。
此时,她的瞳孔就带了笑,机灵鬼似的笑。
“不过,一见到你我就不愁了,我现在又想嫁给你了。”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对闫儒玉来说,只要对方不是来要他命的,那就是好消息,偏偏此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娶这么一个浑身是毒的老婆,还不如去当和尚。他宁愿貂如意是来要他命的。
“小丫头休得胡闹!你若速速离去,今日暗算我们就一笔勾销,我鬼见愁不与你计较!”伤口的毒血已经放干净,鬼头刀又回到了鬼见愁手中。
无忧真人看看鬼见愁,又看看貂如意,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他已打定主意老僧入定,最好谁都看不见他。
貂如意笑嘻嘻地对鬼见愁道:“咦?你已经能动了,比旁边这位老道强一点嘛。若是闫公子答应娶我,我心情一好,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鬼见愁大怒,抡圆了鬼头刀,直冲貂如意的脑袋砍去。
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若是被这么一把刀砍中,别说脑袋,整个人都能破成两半。
貂如意脸上仍带着笑,只抬了抬手。
一条乌黑的影子从她袖口飞出,直扑鬼见愁面门。
那黑影正从闫儒玉放在木匣上的手的上方飞过,他只感到一股劲风裹挟着凉意,竟有几分透骨。
“不好!”
闫儒玉用另一只手拔剑,斩向那黑影。
黑影诡异地在空中扭动了一下身子,躲过了。
闫儒玉反手再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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