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哪只眼，眼，眼睛看到是我儿子干，干干的？”老郑打了一个大哈欠，满口的大黄牙都露出来了，像一匹老马。
玉婴藏在小五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对这些人，她有莫明的恐惧。
“就是你儿子干的！别人不敢！”冯校长气得全身发抖，前两次来都是被常婆子赶出去的，这次总算遇到正主儿了，不能轻易放过。
他上前就来拉老郑的袖子。
这老郑也会过日子，在家睡觉穿的是旧衣服，早就洗得看不出颜色了，被这一拉，撕啦一下，袖子掉了。
邻居早就远远围着看热闹了，见状哄堂大笑。
“你，你，你干，干啥呀！”老郑怒了，上去一拳擂到冯校长胸口。
“哎呀！打人了！你儿子打伤我儿子，医药费还没给我出，你还敢打我？”冯校长有心学泼妇坐地上不起来。
只是这地有点凉，他还心疼这毛料裤子。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儿，今天就应该穿迪卡裤。
“你，你儿子挨打也活，活该，谁，谁让他先，先动手的？我，我，我可都听说了，你，你儿子先打的我，我儿子，我，我儿子为啥不，不能还手？再，再，再说了，就，就，就你家这人，人性，绝种哎也就，就对了，别，别祸害别，别人家闺，闺女了。”
老郑这话说得吃力，可是又狠又扎心，冯校长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扑向老郑，就要拼命。
可他哪是老郑的对手，没等人到近前，老郑一只胳膊伸过来，粗砺的手掌摊开，抵住他的下巴，向起一抬。
冯校长根本近不了老郑的身，只能把两只胳膊乱抡一通，打了一套王八拳。
看热闹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冯！娘让你回去！别丢人现眼了！”王秀芝从院子里出来，这是传了懿旨来。
冯校长马上就像憋了的气球，连滚带爬进了自家院。
王秀芝咣当把门一关，反锁上了。
跟冯校长一起来的保卫科的人，有点懵。
他看了看冯家的方向，看了看老郑。
“咋，咋的？你，你，你还想跟我试，试巴一下？”老郑向前一步，保卫科的人吓得一步跨上自行车，用力蹬了几下，转眼就没影儿了。
看热闹的都知道见好就收，嗖的一下，胡同就清了场。
小五也赶在最后时刻，把妹妹安全送进家门。
中秋节是大日子，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一顿团圆饭，再赏月，这是老规矩。
宋老蔫儿的家人在乡下，来去不方便。
原来孩子少的时候，还会去孟巧莲家过中秋。后来孩子多了，大小伙子一个个都窜起来，姥姥家实在装不下，这才各自在家过节的。
中午时孟巧莲已经和宋老蔫儿回了一趟娘家，月饼水果一样不少，礼都到了。
虽然回来时，玉婴姥姥又分了一大半回来，可规矩不能差了。
晚上又炖了两条鱼，这次是关上门自己家人吃，还挺富余的。
吃过饭，孟巧莲就拿出月饼，开始分给家人。
宋老蔫儿单位分了两包，一包是五仁的，一包是枣泥的。
白天已经给玉婴掰了一块枣泥的，都知道她爱吃那个馅儿，所以晚上就没人肯动了。
五仁月饼一向是反人类的存在，虽然月饼稀缺，可还是没人爱吃。
孟巧莲和宋老蔫儿合起来吃了一块。
玉婴已经拿着一串葡萄去窗台坐着找月亮了。
不知怎么，她心里总惦记着郑直，心神不安的。
啊……
一声尖叫划破静逸的夜。
接着隔壁传来咕咚一声，好像是椅子砸到墙上。
接着就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玉婴吓得脸色一变，一回头，见宋老蔫儿伸出手臂，忙扎进他的怀里。
“不怕，玉婴不怕，爹在呢。”
上一世在孤儿院，打雷时她都吓得缩在被子里，头都不敢露出来，可有什么用，谁会管她的死活？
现在不同了，一个眼神就会被关注。
玉婴真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撒娇的机会，这是上辈子欠她的，她要好好享受。
好好的一个节日，被严家给败了心情。
大家默默穿起外套，晚上一起去看花灯。
市里的主干道都交给各大厂打理。已经都放满了各色花灯。
各家扶老携幼出来看灯猜谜，这时的中秋节，更有节味。
过了一会儿，听严家大门咣当一声响，像是有人出来了。
玉婴突然想起来，如果按书中的情节，今天是宋玉婴至关重要的一天，就在这一天，她的命运就发生转折了。
一会应该是全家出去看花灯，她被骗进菜窖。她无论如何要跟紧家人，说什么也不能再上当了。
新华宿舍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宋老蔫儿的意思是把自行车推上，让玉婴坐上去。
“人多，挤来挤去的推自行车不方便，咱家这么多人，一人抱一会儿，就把灯看完了。”孟巧莲的主意得到大家的响应，二哥先把玉婴抱在怀里。
一家人出了门，孟巧莲又认真看了看锁，这才追上他们。
路上行人不断，都是拖家带口的，有认识的就相互打招呼，年轻人遇到朋友，难免凑到一处去。
没一会儿工夫，宋家几口人就走散了。
那些淘小子跑就跑吧，他们也不关心，反正那年头没有偷孩子的。
自己家的都养不起，再偷回来一个，真是不想过了。
玉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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