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钰,第三十名。”
讲武堂内,教书先生李思看着名册上南宫钰的名字以及他的成绩,脸色顿时阴沉下去,闷哼了一声。
他方才将所有学生文试的成绩排名都宣读了一遍,本是语气轻扬,可是读到南宫钰,却是读出了一肚子的气来了。
“南宫钰,你站起来。”李思将名册放下,冲着阶下坐着的若干排学生中的一人叫道。
南宫钰着一身崭新的灰墨色衣服,袖口还绣着一个别致的“钰”字,那是他的娘亲南宫汐刚给他缝制的一件新衣服。之前常穿的那一件衣服昨儿和安心他们几个玩耍时划破了,为此他娘亲还好好地责备了他一番。
南宫钰本以为新衣会有新气象,可是没想到自己的时运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如今这李思老头儿叫了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待会儿免不了又要受些责备了。
南宫钰的脸色一如之前一般风轻云淡,缓缓地站了起来,似是习惯了这个样子了。
李思看到他似乎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他道:“南宫钰啊南宫钰,你说我们这讲武堂,总共也就才三十个弟子,你这每次文试成绩都是第三十名,排在最末,你对得起为师吗?”
“老师,您也说了,咱们讲武堂总共就三十个弟子,这总有人得排在最后不是?”南宫钰丝毫不以成绩差为耻,狡辩道。
李思气得手指发抖,叫道:“你说你,来讲武堂三年多了,不仅文试每次倒数第一,武试也是次次居末,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讲武堂乃是关南镇里习武学文的一处学府,这十里八乡的少年都被家里人送到这里来读书学武。据说这讲武堂还是那渝州唐门的呢,学得好了,便可以进唐门,前途无量,单就冲这点,就有好多人抢着要进讲武堂。
南宫钰本是与这讲武堂无缘的,可是自幼他便和隐贤村里的安心等人玩的非常好,安心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一心都在南宫钰身上。安心的父亲在这乡里有些面子,因此安心便让他父亲帮忙,与南宫钰两人一起进了讲武堂。
安心一个女孩子家进讲武堂并非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学些礼节知识,但是南宫钰进讲武堂,却是十分受他母亲看重。南宫汐以为,男儿当学些知识,学些武艺,日后便可以不受人欺负,也学会做人的道理。
可是南宫钰似乎不太争气,自打入了讲武堂,便每次都是最后一名。
听着李思一遍又一遍的数落,南宫钰丝毫不放在心上,直到李思说道:“你每日不认真学习,这样做对得起你娘和你爹吗?”南宫钰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
“我没有爹。”南宫钰沉着声说道。
“你说什么?”不知道李思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的,他再问了一遍。
而南宫钰的脸色似乎是更加黑了,他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厌恶和憎恨,道:“我说了,我没有爹,我从小都只是我娘带大的。”
“……”李思刚想要说话,安心站了起来,道:“老师,南宫说的都是真的,这是他的心结,还希望老师不要再说下去了。”
安心是文试的第一名,虽然武艺差了些,不过身为女子,武艺差不差倒不打紧,李思依然是很喜欢这个学生,此刻安心起身为南宫钰说话,李思便道:“也罢也罢,老夫也管不得你了。”
说完,李思便拿起名册,慢悠悠地走出了讲武堂。其实李思也知道自己可能无意间触到了南宫钰的心事了。
“南宫哥哥,你不要把老师的话放进心里,老师他不知道你家里的事的。”安心来到南宫钰面前,好心劝慰道。
南宫钰微微一笑,露出了之前的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我哪有那么容易难过的?你太小瞧我了。”
“你没事就好了。”安心虽然明白南宫钰的心里其实是介意自己的身世的,但是既然他表面上不说,装的很好,那她也就不戳破了。
“心儿,你真厉害,每次文试都是第一。不像我,无论文试还是武试都是最末。”南宫钰笑道。
“我哪有那么厉害?倒是你,一点也不认真学,不然你肯定会是第一的。”安心笑着说道。
“这话我喜欢听,虽然是假的。”南宫钰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转身便背起竹篓,向外面走去。安心随后跟了上去。
这几日南宫钰时常看到母亲头风发作,疼痛难忍,便准备在回隐贤村的路上,帮母亲找几味草药,好让母亲缓解疼痛。
偌大的树林里,只有安心一人陪在他的身边,因为隐贤村里上讲武堂的,只有他俩人。
“讲武堂三天后要举办一场射箭比赛,你练得怎么样了?”南宫钰正低着头寻找草药,一旁的安心忽然问道。
他微微一愣,脸色略显尴尬,显然是将这事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挠头晃脑,道:“我练了,不过也就那样。”
“什么叫也就那样?我看你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一次你若是再拿不到好名次,那些人一定又要嘲讽你了。”安心说着,竟有种义愤填膺之感,明明往日里遭受白眼的人都是南宫钰,可是她都是感同身受一般,仿佛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她口中的“那些人”指的便是讲武堂的一些弟子,那些弟子以一个叫“卞聪”的为首,时常便会嘲笑南宫钰。
南宫钰平日里大大咧咧,玩世不恭,对此事不甚放在心上,可是安心却记挂的紧,总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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