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难道,余鹤——?!
这样一想,我立刻转身跑回去,在大殿的周围看着,果然又在那个阴暗的角落,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藏在那里,呼吸中带着惊恐。
我急忙走过去:“你——”
话没说完,外面的火光一闪,照亮了那个角落里的人影,而我接下来的话就全都咽了下去。
蜷缩在角落里的,不是余鹤,而是一个脸色仓皇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褴褛的短衫,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坐在角落里,当听到我的脚步声时,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在隐隐的火光下闪过了一点光芒。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我的脚步僵了一下,慢慢的走上去,那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你不要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微微蹙眉,我俯下身看着他:“你是谁?”
“我,我叫李延。”
李延,李俊的小儿子。
我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李俊,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在轩辕国的皇室中,尤为特别。
太子太傅李俊在轩辕庭死后便不再任太傅,但仍然受到父皇的推崇,听说也时常让他重返勤学殿,教授轩辕康一些古籍,随同轩辕康一起上课的,还有朝中其他几名重臣的儿子,作为侍读,陪伴轩辕康一起上课。
而李俊的这个小儿子,虽然年纪很小,但聪明伶俐,父皇对他也颇为偏爱,恩准他一起到勤政殿念书。
勤学殿教书的是个前朝老状元,不爱争名夺利,最厌权势,有一天多喝了两杯酒,就丢开了四书五经,给学生们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老大夫到知府替知府大人的妻子接生,母子平安。完了知府大人赐宴,老大夫把酒菜吃完了,独独带回一个橘子,顺手丢到了院子里。谁知第二天早上,他的小孙子又把橘子给捡了回来,高高兴兴的拿给他吃,老大夫哭得泪如雨下。
当时,老状元问他的学生们:老大夫为什么哭?
据说在场的没有一个回答得出来,父皇站在门外,只暗暗的笑,谁知就听到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回答:“那个橘子有毒。”
这件事是事后昊炎告诉我听的,虽然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我没有猜到的是,那个和我一样答得出答案的,是只有五岁的李延。
据说那天,父皇将李延带到李俊的身边,告诉他,今后不用再把孩子送进宫读书了。
事后,父皇对身边的人说:此子天生反骨,将来必为国家之祸。
说起来已经是多年前的往事,虽然当时非常震惊,但时长日久,我也渐渐的淡忘了,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地方,看到这个孩子!
李家的人来召业行刺我,我一直以为就算不是他们雇佣杀手,也是一些精壮的年轻人,却没想到,这个漏网之鱼,竟然是一个孩子!
李家,只剩他了吗?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紧,慢慢的上前一步:“你的家人呢?”
这孩子眨着眼睛看着我,那种惊恐仿佛是从心底里出来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道:“都,都死了。”
他说着,还是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哪里看得出当日父皇所说的“天生反骨,国家之祸”的影子,我慢慢上前一步,伸手拂开他凌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别怕。”
这个孩子虽然受了惊,但到底是累了,跟我回到延福殿的时候就恹恹的,我把他安顿到了内室,看着他睡着,梦里还在不安的咬着指甲,这才慢慢的放下床帏。
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南宫坐在桌边,什么也不说,安静的喝茶。
我想了想,走过去坐下。
他一言不发,外面也并没有跟着人进来,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已经发现了,静默的坐了很久,我轻轻的道:“他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刺客带来的孩子。”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抬眼看着他:“是我对不起他的父亲,李家已经被灭门了,只留下这一个血脉,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不管他是不是刺客。”
南宫一直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角微挑带着一点微笑,可眼中却完全没有温度:“我觉得,你好像可以轻易的宽恕任何一个人,却独独不肯原谅真正希望你原谅他的人。”
我的脸色一僵,慢慢的撇开了脸。
他看了我很久,终于起身,说道:“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这是一个刺客带来的孩子,或者说,这是一个刺客。”
说完,便转身走了。
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等到远处的火光慢慢的隐匿下去,这才回到内室,那个孩子还在睡着,红扑扑的脸上带着一点凉意,我轻轻的用掌心摩挲着他的脸蛋,一直到那里重新温暖起来。
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遭遇这样的变故,真是世上最悲惨的事了。
所以,不管他是刺客,还是天生反骨,我都不想他遭到伤害。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筋骨酸痛,我竟然趴在床沿就这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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