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捕头继续道:“桂迅在县衙递了状子,告梅青树、冯氏夫妇入室谋财害命之事,县太爷亲自发话,命我等拘拿凶徒到案!”
桂迅是谁,村里人自然没有不晓得,那就是这几个月时常被人提及的桂五。
谋财害命!?
人命大于天,众村民望向梅青树夫妇都带了惊恐。
寻常案子大家看个热闹,这涉及到人命官司,大家就只有畏惧的,实没有想到梅青树夫妇能有这般胆子。那等胆小的,少不得想想平日可有得罪这两口子的地方。
梅安拄着拐杖,才没有跌倒。
无知者无畏,知晓的多了,自然畏惧更加倍。
想起梅氏昨天曾说的,那乌发方子是桂重阳从县上贵人处求来的,外泄怕给梅家招灾,老爷子是后悔莫及。
作甚昨天舍不得脸来,跟桂重阳多陪个不是?桂五不是个脾气好的,自然不会白看着侄子受委屈,如今这不出头了?还有知县老爷,被一个小民窥视方子,如何能不恼怒?
冯氏本吓的半死,可听了铁捕头这一句,竟是生出天大勇气,忍不住就想要开口喊冤。这不是血口喷人是什么?她是惦记桂家的方子,可什么时候入室谋财害命了?
夫妻两个捆在一处,梅青树自是发现妻子的挣扎,回头见她要说话,险些吓得魂飞魄散,立时狠狠捏了冯氏一把。
冯氏差点叫出声,却是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能“喊冤”,可桂家有证据,这“入户盗窃”是实,难道还要咬出儿子来?
这一刻,冯氏使劲咬着嘴唇,才是真后悔了。
众捕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打破了木家村的平静。
*
村祠堂里,杜里正高座,望向梅安、梅平兄弟十分不善。他并不愿意见官,可村里既有涉及人命的官司,等到开堂问审,他这个里正少不得被传唤问话。
桂老太爷、李太爷、杨太爷三个村老的脸色也不好看。
桂老太爷轻咳了一声,道:“这桂迅行事也太霸道了些,都是乡里乡亲,何必到这个地步!到底是商户人家长大,少了教养!”
桂老太爷嘴里这样说,心中却是窃喜。
桂五行事这般不留余地,估计要引起村民公愤。
“西桂”日子好过了,“东桂”日子就难过了,偏生儿孙中有佃“西桂”地的,拦着家里不让得罪那边,“东桂”只能忍气吞声。
李太爷冷哼道:“没听说这世上坏人能生坏心做环事,好人就只能受着了?”
桂老太爷当旁人是傻子不成?
杨家自己作死,“东桂”还想要煽风点火,拉别家下水,就不怕烧到自家头上?
杨太爷也点头道:“今年虽沐浴皇恩,免了两税,可眼看就要派劳役的时候,县太爷要是因梅青树两口子之事恶了木家村就糟了!”
人心就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就真心肉疼了。
纵然是有心看热闹的桂老太爷,此刻也只能唉声叹气了。
劳役有轻有重,端看衙门怎么派了,轻的不过是熬个时间,走个过程;要是摊上疏通河渠、搭桥修路这些,这寒冬腊月的,可是真的能死人的。
眼见梅安、梅平老哥俩还沉默,杜里正不耐烦道:“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总要说个清楚?那两个蠢货到底做了什么激怒了桂五,连‘谋财害命’都出来了?入室?桂家长房四口人,三个姓梅的,这是‘内外勾结’?竟是真的图谋桂重阳性命了?你们真是疯了啊?”说到最后,不由拍案而起,带了后怕。
自打桂重阳回木家村,杜家就走了背字,要说村里最想收拾桂重阳的,不是别人,正是杜里正。可谁想他正筹划动手,桂重阳竟跳出靠山,县里新任县太爷是明面上的,那天被当成主宾的“徐师兄”才是正主。
杜里正不是寻常村民,因这个“徐”姓,自也是将“徐师兄”的身份猜个七七八八。那贵人身后可是两个国公府,且徐师兄的气度在那里,多半是嫡支嫡房子弟,正是杜里正避之不及的人物。
杜里正这句话却是提点了梅平,梅平眼中立时生出几分希望,忙不迭道:“对,对!桂家长房可是三口人都姓梅,我这就去求顺娘,我去求顺娘!那两个混账东西再不争气也是小八的亲大伯大娘,不能这样啊!”说罢,就要往外走,却是被梅安拉住。
“糊涂!你这是让顺娘撵小八第二回么?”梅安怒道:“家有贤妇,夫不遭横祸!都是冯氏这不良妇人撺掇的,这回敢盗窃,受个教训也好,要不然下次就真的敢动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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