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三月初二,杨阁老领着侍卫与仆从回了南京,且看着一切都还好,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杨阁老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杨兼就得去与孔家商量婚礼延迟的事啦。
杨兼真是被吓得半死,最近这半个月,他就没一天睡好过,一边怕杨阁老真有什么事,一边还得担心着婚礼的事,偶尔这两件事还要合在一起担心。可以说这段时间,杨兼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算是明白了孟约说的地狱模式是什么样的状态。
“老夫要不走,你会这么急,仍会不紧不慢。你有时候真同你爹一模一样,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紧不慢,人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爹那是到了黄河,都非得要跳下去尝尝黄河水到底什么味儿,才肯尚罢甘休的。”杨廷礼确实身体状况不如前,以往训杨兼,站着能说半天,如今说几句就坐下。
杨兼看着很心酸,眼也酸,不过嘴上却没客气:“我爹还说过,祖母经常指着他说,他同你一模一样呢,这么说我跟祖父也一模一样。”
素知道孙子什么德性,杨廷礼也不气,喝口茶让管家把来访的宾客全拒了,除亲家和天子,并孟约外:“余者皆好生谢过,请他们至吉日,都来喝喜酒。”
“是,阁老。”
“阿孟姑娘这会儿才不得空,她得去寻书商把夹页抽出来,要不是祖父一点音讯也没有,用得着我们费这么大事么。”
孟约确实是去寻了书商拆夹页才来的,一来就见爷孙俩在撕,爷孙俩见孟约来也没怎么停,撕好一会儿才口渴了坐下。管家早已经命人上茶水,孟约也端着喝一口,才笑:“我看阁老起码还能看到曾孙出世。”
“就是,我现在也发绺祖父是在诈我!”人上了年纪,身体状况本来就会有所变化,杨兼从小就体验过他祖父如何阴谋智计百出。
杨廷礼瞟孙子一眼,道:“等老夫死的时候,你就知道老夫是不是在诈你了。”
杨兼觉得自己好气,人家结婚喜气洋洋,到他结婚,不但天天水深火热,还要被他祖父气个半死。
不管怎么着,杨兼的婚礼总算是能顺利进行,不必再两头着急上火。孔家也大松一口气,要真是迁期……啧,照说婚礼延期不吉。要不是家中姑娘欢喜,杨兼也算是个良人,且婚礼的折腾也是出自于一片孝心,他们也很想悔婚的好么。
杨兼婚礼罢,杨阁老再次离开南京,这一次便是杨阁老自己都说,他许不会再回来,叫杨兼自己好好活l:“叮嘱的叮嘱了,该说的说足了,余下的岁月该怎么活,要怎么走,你自己衡量。老夫与你父亲能陪你走的路,已经走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将有妻有子相伴,也不会形单影只,孤伶伶在人间作客。”
任是杨兼如何不舍,如何想跟随一道,杨廷礼也不会带他。
在这点上,杨廷礼有点像只猫,临到要离开人世,真不想叫亲人瞧见,也是不想天天看着亲人担忧不已的样子。他只想找个僻静的,山好水好风景好的地方,度过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没人能想到最后的时光里,杨廷礼到底想了些什么,不过最后,他写了一本书,用极朴实的文字写了一本《余愿已足》。嗯,不是自传,而是小说,讲述一个人生于富贵,死于安乐的故事,其中有许多哲学的深死,关于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关于人来到这世上,与世间万物的对话,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种种现状。
杨廷礼用一本《余愿已足》描写了人生百态,几乎每个人,都能够从这本小说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仿佛那个就是自己,仿佛另外一个就是自己身边的人,每个人物都很真实,甚至小说的故事也很平淡。通过这本书,能看到一个无悲无喜的人,一个出生于富贵,一生没有太大波折的人,还能通过这个人的眼睛,看到整个世界的缩影。
“这才真正是巨著。”孟约看完后,再回头看自己画的那些故事,真想说句“什么破玩意儿”。
“唯老师才能如此,无一华丽辞藻,尽写世情百态。看似无戏,无故事,却处处是戏,处处是故事。老师的一生大约也是如此,心湖无波,却立身在波浪中央。”宣庆帝相当喜欢《余原已足》,对其中关于生死的探讨,关于人性的深思更是无比推崇。
“陛下,吕首辅比杨阁老如何?”孟约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想知道,杨廷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若论主政之能,可说不相上下,但论老谋深算,掌控朝局,吕卿比老师要逊色三分。不过,吕卿方才入阁主政,再有个几年,想必能历练出来。但要说用得顺手,还是吕卿,阿孟也知道,老师闲着没事便爱和我对着干。”宣庆帝也是无奈,不过这无奈如今回想起来,竟也成了乐趣。
孟约和宣庆帝在戏院看完戏,回家顺道捎孩子,虽然孩子自己也能回,但偶尔去接一次,俩孩子都挺开心。阿雝眼看要满九岁,是个大孩子啦,如今有了自己朱上秘密,有了自己的小想法,还有了喜欢的小姑娘……嗯,阿煦非常高兴的宣布,从此以后糖糖就是他一个人的,为此,王醴还跟阿煦扯了半天皮呢。
孟约倒是没想到,今天去接个孩子都接出时闻来,自家的熊孩子和别人家的熊孩子掐了一架。实话说,孟约等这一天等挺久了,看着俩小家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跟小鹌鹑一样站着,孟约就一点也不气,只想笑。再一看,哟,别人家的熊孩子也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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