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庭渊翻了个身,伸手圈住坐在床边的邺胜安。把脑袋放在她腿上,耳朵贴着她已经挺起的肚子。缓缓道:“从小到大,爹娘虽然宠我。可家族里并不认同我。除了爹娘,人人都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他们越是那样想,我就越是要让他们生气。到了后来,家里人远远见到我都绕着走。你是不一样的。能遇上你是我一辈子的幸事。就是吧……”他伸出指头,在邺胜安的大肚子上无意识的画着圈圈,叹道:“你长得实在太丑了,我这枝鲜花插在你身上真是有些委屈呢。你可要一心一意的对我才行。”
邺胜安伸手抚上他如缎的墨发,却没有说话。
段庭渊不满道:“真不知道这么丑的女人,有什么好?”声音渐低,竟是就这样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容颜,邺胜安没来由觉得心惊。恍惚间仿佛看见清绝俊美的男子靠在自己怀中,在沉睡中没了气息。心头一阵疼痛。她伸出手搭在段庭渊的颈侧,感觉着他脉搏中强劲有力的跳动,暗暗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的段庭渊,从内到外的放松下来。睡的仿佛一个孩子。邺胜安后知后觉的打量起居的屋子。屋中的摆设很简单。桌椅床凳没有任何花纹,帘帐全部是淡绿的素色。已经是仲夏时节,蝉鸣从雪白的纱窗透进来。窗前花架上放着一盆不知名的花,墨绿的枝条簇拥着几朵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邺胜安觉得那花很眼熟。下意识的思索。忽然想起,不止一次在魏鹏程那里看见过这种花。如今静静回想。魏鹏程其实是一个风雅的人。他写的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精通音律,擅长诗赋。喜欢养花品茗。如果不是生逢乱世。他二人,一个是家道殷实的翩翩佳公子,一个清贫的乡下土丫头。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一起。可既然遇到了一起,又怎么能轻易的就忘怀了呢?
“小魏,你一个人还好吗?”邺胜安揪住胸口的衣襟,强自压抑着胸中的疼痛。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生怕惊醒沉睡中的段庭渊。她已经失去了魏鹏程,不能让眼前的人再难过。
熟睡中的段庭渊,状似无意的将圈着她腰身的手臂收紧。
这年深秋,邺胜安生下了和段庭渊的第五个孩子。头一次在婆家坐月子,才深深体会到什么是后宅妇人过的日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加上丫头婆子,莺莺燕燕,你来我往好不烦人。想起魏娇容整日在后宅中穿梭,不由深深的替她心累。邺胜安不知道的是,段家还是好的,最起码清流世家,没有太龌龊的事。段庭渊的母亲护短,别人不敢惹她。段庭渊又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已经算是很清静了。
邺胜安好不容易熬到满月,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出去透透气,很快就要疯了。
段庭渊继承了他爹无底线宠媳妇的脾性。毅然把几个年幼的孩子留给爹妈,只带着襁褓中的小五出门散心去了。
走走停停到了柳州已经是次年二月。当看到城门上两个斗大的字‘柳州’时,邺胜安望向怀抱着小五的段庭渊。段庭渊笑道:“我总是怕你和以前的那些人和事接触,怕你又回到过去的日子,怕我抓不住你。可后来想想,我有五个孩子做牵绊,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邺胜安不由湿润了眼眶:“谢谢。”
段庭渊叹道:“谁让我这朵鲜花插在你身上了呢。你去吧,我和小五在悦来客栈等你。”说着又叹了一声:“我怕我看见魏鹏程那张骚包的脸,忍不住想要把他砸了。”
邺胜安跳下马车,回头望了一眼:“我很快回来。”转身向着将军祠而去。
魏鹏程的祠庙被魏家人打理的很好。只是门楣上那块‘梨花将军祠’的匾额让邺胜安哭笑不得。她曾经因为别人叫魏鹏程‘梨花将军’而大发雷霆,如今,这竟然成了对魏鹏程的敬称。堂而皇之的挂在门楣上。
不断的有男男女女从庙门进出。邺胜安走上去,问守庙的魏家人:“那些都是什么人?”
守庙的看问自己的是个面色黑黄,面貌普通的妇人。无不自豪道:“那些都是香客,特意来拜我家将军的。”
邺胜安心里不由泛酸,道:“你们魏家出不起香火灯油钱吗?”
守庙人听她语气不善,不悦道:“你这妇人怎么说话的?哪里就是我们魏家缺少灯油钱。是四里八乡的相亲仰慕我家将军,自发要来祭拜的。要是能得我家将军保佑,那可是天大的幸事。”
邺胜安心头无名火起:“魏鹏程用得着不相干的人去仰慕吗?只怕是你想要借着他的名头敛财。你说出个数目来,我给你就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赶走。”
“你这妇人,可是欺人太甚。”那守庙人不觉也声高起来,叫道:“我家将军又不是你的,你要祭拜我们欢迎,哪个贪图你的香油钱?冲撞了我家将军,会遭报应的。”
邺胜安怒道:“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报应法。”
守庙人不想和一个妇人纠缠,挥手道:“走走走,你不要在我们这里。免得我家将军看见动怒。”
二人争执,早引来了香客。一上了年纪的妇人拉住邺胜安的手臂,连声道:“阿弥陀佛,可不该在将军庙前说这样不敬的话。梨花将军可灵了。我儿媳妇嫁过来五六年肚子都没动静,去年来将军祠求了求。没多久就怀上了。前天添了个白胖的大小子。我就是来还原的。你对将军不敬,冲撞了将军。以后不管我们了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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