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那明显抗拒的姿态,让他心生犹豫。迟疑片刻,他一弯腰在软塌旁坐了下来。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扑鼻而来的却是她身上特有的淡淡体香。
她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哪怕她一直拿背对着他,他也心满意足了。
塌边的桌案上摆着一支青铜缠枝牡丹烛台,烛光将他的身影倒映在帐幔上。花怜月终于按捺不住,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看见帐幔上他影影绰绰的影子正犹豫着伸出手来。她吓得再次紧紧闭上眸子,屏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下一瞬,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头,不过并不是想要扳动她的身子。而是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肩头。就像是在哄调皮的孩子入睡,又像是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花怜月有些羞恼的咬咬唇,僵硬的身子却在他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中渐渐的放松了。
刘晖感觉到手下她身子的微妙变化,于是勾着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进一步做些什么。
只是片刻功夫,他却听到若有若无的鼻息声,他开始燥热的身子不由一僵。
刘晖满脸挫败的瞪着眼前这个依然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她,她,居然在他的安抚下就这么睡着了。
在他满腔激动,有无数话想要对她说,无数事想要对她做的时候,她居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他瞪了她半天,她细微的鼾声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刘晖的脑海里不由回荡起这几日潇潇悄悄对他说过的话:
“王爷这次病倒,夫人虽然一直犟着不肯低头,可您的每一副药都是她仔细检查过才拿去熬的,可见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
“每天早上起来,夫人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绣花,或者什么都不做就是望着外面发呆。我悄悄摸了被子,早就凉透了。也不知夫人是起的太早,还是夜里根本没睡。”
“夫人今天又在发呆了,也不知是不是在担心你......”
刘晖心头不由一软,这个傻丫头,明明是个爽朗的性子,这次却生了这么久的闷气,想必一颗心也如同他一般,早被熬油般的熬得疲惫不堪。
她是累坏了,才会这么快入睡吧!
想到这里,刘晖一颗心几乎化成了一滩水。他轻手轻脚的脱了鞋袜外裳,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边。随即一伸手,将她牢牢的揽入怀中。
闻着熟悉的气息,感受着熟悉的温度,怀中之人迷迷糊糊的转了身,找到最舒适的位置继续甜甜的睡着。
在她翻身的瞬间,刘晖僵着身子不敢乱动。慢慢的,她的鼻息声再次在他胸前响起,他才垂下眸子贪婪的端详着她的脸。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温热的鼻息呼在他的喉结处,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两只手握着拳抵在胸口处,就像是缺少安全感的孩子。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几缕调皮的发丝拂到她的耳后,手臂又收紧了些,他微笑着闭上了眸子。这样,真的很好!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花怜月才在潇潇的小声呼唤中清醒过来。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含糊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潇潇笑着道:“辰时末,夫人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我都不忍心叫醒你。不过凤五大哥说队伍还过半个时辰就要出发,再睡下去怕会耽误了。”
花怜月手一顿,忙道:“你也不早些叫醒我,快,拿我的衣裳来。”她掀开身上的被褥,急急忙忙的下了塌。
潇潇忙拿来一件宝蓝色暗纹窄袖薄袄,笑道:“可不是我不想叫你,是王爷见你睡得香甜,不让我叫你。”
“王爷?”花怜月手一顿,诧异的道:“王爷昨夜睡在这里?”
潇潇抿嘴偷笑,红着耳根道:“夫人莫非是睡迷糊了,昨夜王爷可是抱着你睡了一整夜。今早起来,我瞧他一直偷偷的捏胳膊,定然是被压着了还舍不得松手。”
花怜月脸颊一红,啐了她一口:“小蹄子,不许胡说。”心头却甜丝丝的。
见她这难得一见的小媳妇模样,潇潇眸中的笑意越浓。
......
这次准备押解回京的犯官不少,往日在军中颇有威势的军官老爷们,此刻全都狼狈的押在狭小的囚车内。因为头被枷锁牢牢锁住,他们不能坐只能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接受道路两旁百姓的幸灾乐祸的注视。
囚车内押着有官职在身的军官老爷,因为囚车数量有限。那些没有官职的,或者官职地位低微的就倒霉了。他们如蚂蚱般被铁链拴成一条,跟在囚车后面狼狈的行走,只能靠这双脚走到京城。
首犯谢景德虽然早已畏罪自尽,他的尸体还是被拌了石灰装在棺材里,就等着京城刑部的老爷们验明正身。
街面上人很多,除了浩浩荡荡的囚车外,还有不少百姓与特意出营地来送行的官兵。他们站在路旁默默的注视着吱吱呀呀的囚车一辆接着一辆慢慢驶过。
此刻的街面上人山人海,比过年还要热闹。不过人虽然多,气氛却十分凝重,所有人都奇异的沉默着。
不管是囚车里的犯人,还是围观的百姓将士,都是默然不语。街面上往常最常听见的叫卖声,都被这沉默给感染。那些小贩们也在人群中伸长脑袋兴致勃勃的张望,完全顾不上做生意。
远处隐隐传来女子高亢尖锐的哭叫声:“冤枉呀!冤枉呀......我家老爷没有贪污军粮,王爷,老将军,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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