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失窃的事情似乎告了一个段落,次日正好又赶上沐休的日子,李典和没有出门应酬,留在家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读书,就是考问李海平的功课。因此除了三房自己和李典让、梁氏两个人以外,全家人都疑惑起来,为什么书房失窃的事情竟不再追查下去,从来没听说办案子还有中途休息的,那贼人还不早就跑了。
早上在静怡园请安的时候,秀筠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王氏因为病着,没有过去请安。秀棠虽然今天放假,但赶着要完成苏婕妤的绣活,一大早点了个卯就匆匆进宫里去了。
梁老太太问秀筠道:“你母亲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叫她想开些吧,再值钱的东西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要是因为那些东西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就是因小失大了。”
秀筠道:“可不是,我和哥哥也是这样劝母亲的。其实母亲也不是为了东西,只是书房是父亲的常居之所,丢了的东西又都是父亲生前的心爱之物,母亲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想起了去世的父亲,所以伤心。再加上这些东西里又有一些是父亲与外祖父翁婿之间互赠的收藏,如今两位老人都不在了,连个念想也没能留下,怎能叫母亲不心痛呢?”
梁老太太听着这些话,眼圈儿就红了,神情中颇有悲戚之色。她拿起手绢按了按眼角,黯然道:“你们只看到老二媳妇伤心,殊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伤心许多倍呢。昨儿夜里我就梦见你的父亲,我还悄悄儿的哭了一场。这些年你们看我和没事人儿似的,其实不过是强撑着罢了。”说着便滚下泪来。秀筠听了祖母的话,也认真伤心起来,在一旁陪着落泪。
梁氏因为昨晚李典让胡闹,今儿起来的迟了些,在秀筠面前正觉得失了颜面,又怕老祖宗怪罪。这时候她忙走上前去,一只手扶着梁老太太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手绢为梁老太太擦拭了眼泪。
她含笑道:“老祖宗思念二儿子,谁能不知道呢,只是大家都不肯提起来,怕惹您伤心罢了。别说是您,就是我们做兄弟媳妇的,偶然说起二伯来,心里也是难过。”一边说,一边又把手帕从梁老太太的脸上拿起来,捏住没有浸湿的干净的一角,在自己的眼角按了按。
周氏道:“老太太才好了,你这个样子,又招惹大家伤心。快不要提这些了罢。”
梁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自己笑道:“唉,好端端的,一大早上闹得不痛快,都是那个毛贼害的。常听人说梦见过世的人是个好兆头,我想,也许是老三查这件案子快要有眉目了。这等胆大包天的毛贼,若是缉拿归案,决不可轻饶!”
周氏想,听老太太的意思,是真的思念二爷,急着破案呢。二房监守自盗的事情,倘若自己现在就告诉了老太太,一则证据不足,凭借一个荷包,二房一定抵死不认,恐怕说出来难以让别人信服;二则老太太最看重一家人的团结和体面,出了这样的家丑,岂不比真正的失窃更让她伤心?
因此她打定主意,暂且隐瞒下来,又怕梁老太太着急,只好道:“母亲说的极是,只是据三爷说,这案子难办得很,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出来的。”
梁老太太点头道:“当然是急不得的,我不过是那样一说,你也劝三爷不要过于急躁了。”
梁氏听了,心想,哼,老太太好糊弄,你打量我也不知道呢?就是再给你们十年八年也是查不出来的。她有心借这个机会试探周氏,故意笑道:“是不用急的,三爷那样有本事,又有我们家四爷帮衬着,还能抓不到那么一个小毛贼不成?除非是家贼,否则,还能跑出天去?”
“家贼”一词一出,周氏和秀筠心里俱是一惊。梁老太太昨天说了一句家贼难防,今天梁氏又说了一遍,难道她们知道了什么?这两个家贼,指的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分别指她们两个人呢?
周氏想,梁氏总不会怀疑是我,就算她知道了,就凭她,也绝不敢在老太太面前如此试探我。可是昨夜的窃贼是洛公子的事情,要不是秀棠发现了破绽,连我和三爷都瞒了过去,难道梁氏也已经知道了?我不如借着她的话,敲一敲秀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也试试梁氏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她向梁氏从容一笑,道:“昨儿老太太才说了一句家贼,你就学会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是我吹牛,连下人都是极守规矩的,我敢保证,不可能是什么家贼。”
又回头向秀筠笑道:“真要说家贼,除非是筠儿她们姐妹几个。”
秀筠不知何意,微微一笑道:“老祖宗,您看三婶子说的什么,怎么我们姐妹都是贼,连棠儿妹妹也带上了吗?”
梁老太太笑道:“老三媳妇又是胡说。”
周氏道:“老太太和筠儿先别急,且听我说。眼看着筠儿明年及笄之后就要出嫁了,棠儿只比你小一岁,也该张罗亲事了。箬儿、筱儿她们两个年纪虽小,可早晚也要出门。老太太疼爱孙女,一定不肯让你们受委屈,必定每个人都是十车八车的陪嫁。你们想想,家里一共能有多少东西,等你们姐妹都出嫁了,咱们家也就都搬空了。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不等她说完,梁老太太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向梁氏道:“你瞧瞧你这个妯娌,当着孩子的面儿也没正形,和我算账呢。照你这么说,倒是养儿子占些便宜,一家子如果生了十个都是女孩儿,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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