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雁,汪大人将你送到我身边,可说过什么?”徐婉真在浴桶里舒展着身体,闭着眼睛徐徐问道。
她这样的奴婢,定然大有来头,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不多嘴多话,平日几乎让徐婉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却在润物无声之间,将一切都安排的周到仔细。这样的能力,非一朝一夕之功。
徐婉真在心头怀疑,她应是某个世家精心调养出来的。但世家奴仆,岂会轻易流落在外?
汪乐裕将她送到自己身边,这背后的原因发人深思。
在一路南下之时,徐婉真便看出了端倪。但她那时情绪郁郁,陷入愧疚自责无法自拔,没心思顾及身边人。
此时得宁先生点拨,她放开了心胸,才有精力过问。
闻言,知雁的手顿了一顿,不顾手上还有着膏子,双膝跪地道:“望少夫人恕罪,婢子不是有意欺瞒。汪大人叮嘱过,若少夫人询问就让我据实相告,若是不问便不能扰了您。”
徐婉真的手在热水里面轻轻晃动,听这个话意,她的事还麻烦不小。
“讲。”
知雁的头埋得更低了,道:“少夫人,婢子出身范阳卢氏,原伺候着卢氏嫡出长房的大小姐卢敏君。”
范阳卢氏?徐婉真缓缓睁开眼睛,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从秦始皇起,便出了大名鼎鼎的五经博士卢敖,在东汉更有被称为“士之楷模,国之桢韩”儒宗之大儒卢植。
传承至今,在史书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便有二十多位。是真正的百年贵族世家,拥有无上荣耀。
到了如今的高芒王朝,卢氏也有十余名子弟出仕,分散在各处做官。
同样传承下来的百年望族,如今共有七家,所谓的五姓七宗: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宪阳郑氏。
这些世家各有能耐,互为姻亲关系,枝繁叶茂根基稳固。任由朝代更迭,都不会动摇分毫他们的地位。
在他们面前,莫说徐家这样最近几年才在京城兴起的家族。就算是因开国之功,而封赏的四大国公府,在他们面前也像暴发户一样。
原来,知雁竟然是这样的出身,还是精心调教后放在嫡长小姐身边的婢女。
怪不得,她能有这样的举止风范。只有真正的百年大族,这样深厚的底蕴,才能浸润出这样的奴婢。
但是,知雁流落至此,想必卢氏嫡长房发生了了不得的变故。
徐婉真心头转着念,并未出声打断,静静聆听。
知雁停顿了片刻,让她消化她刚才短短一句话中,透露出的巨大信息。才继续道:“大小姐幼时丧母,及笄那年丧父。因被祖母王氏所恶,堂堂嫡出长房,竟然过得比下人都不如。”
说到这里,知雁跪伏着的身子微微颤抖,道:“后来才知道,大小姐的父亲是被二老爷所害。王氏偏袒二老爷,竟然纵着二老爷将大小姐卖入了教坊司。”
“什么?”饶是徐婉真有心理准备,也感到心惊。
这样的大家族,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必定斗得激烈。但是,二房将嫡长房给害了,仍然有些耸人听闻。
“卢氏长房,如今还剩下什么人?”徐婉真不问对方为何能将堂堂嫡出小姐卖入教坊司,只问如今的情况。
听她这样问,知雁心思大定。看来,汪大人将自己送过来,是送对人了。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有其原因,再追究也无济于事。
“回少夫人,嫡出的就只剩下大小姐,还有和大小姐同胞双生的大哥卢昆。他一直在外游学,不明真相。其他庶出小姐都被嫁得很远,庶出的两位少爷一个死了,一个远在江南。”
卢氏长房没了主母,所出子女的婚事就都被王氏捏在手里。卢敏君的父亲既然被害死,她知道了真相就是后来被送进教坊司的原因。
那些丧父的庶子庶女,既不知道真相,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卢家长房能否翻盘,关键就在卢昆身上。但与此同时,他的处境也很危险。
正是知道这一点,卢敏君才拼死将最贴身的大丫鬟彩霞送了出来,藏在恒州赵司马府中,伺机求助。
对范阳卢氏来说,嫡长房的大小姐已经病死,彩霞殉主而亡。这事做得机密,除了几个知情人外,知道真相的寥寥无几。
“卢昆现在何处?”
知雁恭敬的答道:“在大小姐出事前,接到大少爷最后一封信时,他正在山南道的利州。”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大少爷性情疏放,交友天下。游学没有一定之规。”也正因他的行踪不定,才未曾让二房得手。
“你是想,让我为你们找到卢昆?”水有些微微凉了,徐婉真从木桶中站起身,带着香味的水珠从她的娇躯上滑落,她如莲花一般俏立。
知雁忙站起身,顾不得跪得有些酸麻的膝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大巾子,裹到她的身子上。
“知雁,你要知道。你的身契在我这里,眼下就是我徐家的奴婢。”徐婉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和缓。
知雁却听得心惊,双腿一软,差点又要跪下。
她身在此地,却心怀旧主,就是最大的不忠。
徐婉真的身份,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汪乐裕将她送到这里,加上观旁人对她恭谨的态度,便知不是常人。
连刑部郎中都无法解决的事情,这名少夫人能解决?知雁虽有疑虑,却相信汪乐裕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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