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感觉到关林森似乎在看自己,她忍不住望着他的眼睛,那双黑琉璃似的眸中藏着深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的眼中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于礼而言,她不该这样盯着关林森的眼睛看,可她就是挪不开,那双眼睛通向他的心灵深处,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凤歌都很想知道。
可是,关林森却关上了那两扇窗户:“夜已经很深了,殿下也该好好休息。”
凤歌这才如梦初醒,看着他眼下的皮肤微微透出青黑色,也有些心痛,匆匆丢下一句:“你快睡吧。”
便逃跑般飞快的跨出房门,直到将屋门关上,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一旁久候多时的宫女上前,手持灯笼前方引路。
凤歌慢慢走着,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一回头,看见关林森房间的烛光刚刚熄灭。
不要想太多了,自己对他来说,也只不过就是一个被保护的任务罢了。
凤歌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升起的又是一个新的太阳。
前提,是能看见的话。
符太后的手段狠辣的程度实在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很快,一道圣旨便传遍了王都,圣旨上的内容实在是令人震惊,先是城中的达官贵人们知道了这事,接着,这消息如同燎原野火一般,袭遍了全城。
临街的茶馆每日里总是在黄昏时才开始热闹,现在刚刚过了午时,整个大堂之内便一片喧闹,小伙计后脚跟打着屁股蛋,一刻不停的上茶添水,忙个不停,两层楼挤了个满满当当,别说客座皆满,但凡是个能站人的地方,都挤得黑压压一片人头。
这等盛况,就连茶馆老板都没见过,鼎沸的人声吸引着外面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探头往里看,待听清楚是与药庐有关的事,好奇的人都忍不住走进来,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八卦消息开始疯传的时候,谁知道的多,谁就成了众人瞩目的最中心,有个嘴快的小伙子,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仆人,消息来得快,他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横飞:“哎哟,红芳阁那事你们知道吧,可不得了,攀扯出了一件大事啊,燕雀湖药庐被抄啦!”
此言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周围的人都争着挤向他身边,七嘴八舌的问道各种问题,那小伙子非常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恨不得把自己所知全部都说出来,有个嗓门大的问道:“那药庐里的人呢?”
“家都被抄了,里面的人还能落着什么好,都抓起来啦!而且啊,不是王城都尉府,是大风堂!大风堂的薛堂主亲自带人去的!现在那百十来人口,全都被拘在大风堂里,等着上头三司会审呢,指不定啊,就落个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当下一片哗然,西夏百姓谁不知道燕雀湖紫金山那一大片山景水域都是开国太祖赐给药师一族的地方,别说是被抄了,平时王公大臣想要进去,还得恭恭敬敬递拜贴过去。
谁能料想,不过百年,前几日还赫赫扬扬的药庐,竟然就落得被抄家的罪名,曾经连守门人都能傲视王侯的家族,全都成了阶下之囚。
又有人问道:“独孤药师下药毒死了那些个北燕人,抓他一个就是了,何至于将整个药庐也给抄了?”
那小伙子越发来了精神,踩着凳子站上了桌,居高临下俯视着那片黑压压的人头:“嘿,你有所不知啊,那几个北燕人事小,紫金山北边那一大片阿芙蓉花,才是催命的咒呐!听说啊,朝廷里有人……”
“快别说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小伙子的长篇大论,众人转头,却见是这间茶楼的王掌柜,他穿着蓝布长袍,圆圆的脸,一脸的皱纹,平时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待人一团和气,见之生喜,今日却是一脸的苦相,看着茶馆里这么多人,他将那小伙子从桌上给拉下来:“哎哟,这位小哥,求你别说了,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被掌柜的这么一搅合,那小伙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看客们三三两两散去,还有一些人低声在讨论着些什么。
茶馆靠窗边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完全不被茶馆吵闹的环境所影响,正是凤歌与关林森,凤歌此时出来,正是想打听一下关于红芳阁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闹得这样大,已经不仅仅是红芳阁的事,而是让药庐这样一个开国功臣家族落得这样下场。
从传言到真正的消息传遍王都,也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符太后已颁下旨意:
独孤怀信意欲毒害北燕使者,破坏两国邦交,罪不容赦,收回太祖赐予药庐的燕雀湖紫金山,药庐中人,十岁以上,不论男女,皆斩。
十岁以下的女童官卖,充做乐伎,男童发配矿山,充为采矿人。
圣旨颁下,朝野震动,独孤怀信接掌药庐数年,与朝中大臣结交不少,但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违逆圣意,替他说上一句好话。
人情冷暖,由此可知。
坐在茶馆里的关林森依旧是端端正正坐如钟的风范,只是听着独孤怀信的遭遇,眼神变得幽远,凤歌从未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飘远的思绪被凤歌的话拉回来,关林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不知不觉,天空满是浓黑色的乌云,云层中时而被电光打亮,轰轰雷声自天边而来,在人们的头顶上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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