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天太黑,就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我们也没多问,脸都没看清,只记得个子挺高,对了,他说话声音有点特别,我可以模仿。”
说着,那个名叫张安的士兵清了清嗓子,声线变得清亮许多:“这沙狐,在丰县,能卖五百文钱呐。”连带着贪婪的语气,诱惑的意味,都模仿了个十足。
凤歌心想,这也真是个人才。
萧燕然点点头,吩咐一旁站着的士兵:“现在,点起全营所有人,让他们把这句话都说一遍。”
刚交四更,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满营将士睡得正香,他们已经太平了太久太久,每天过着愉快的睡到自然醒的幸福生活。
现在这个幸福生活却被一通惊天动地的鼓声惊破,桴鼓相应,那密集的鼓点声,如同奔腾的马蹄踏在地面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营中甚至有人不知道这通鼓声代表着什么。
他们从各自的温软的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懒懒散散出营帐,张望着:“谁啊,半夜三更的敲什么鬼。”
“就是,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等所有士兵从营中出来,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喝道:“所有人,按队站好。”
说话的是个什夫长,在营中算是个最基层的军官,而在北玄营,这种基层军官并没有实权,因此,一直以来,没有人把他们当做军官。
有人不满道:“站什么啊,有事赶紧说,,说完了爷还要回去睡觉。”
“是谁说话!”萧燕然的声音,从高处的点将台传下来。
那人周围的士兵一听是致果校尉说话,赶紧离他远远的,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间。
“以下犯上,不从号令,斩。”萧燕然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所有人心里炸开了。
大家以为萧燕然只不过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真有两个人过来,将那人拖下去。
只听着那人在后面高一声低一声的又是大骂又是求饶,接着是一阵挣扎,他似乎还想跑,然后,是被按倒在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人捧上来,放在点将台前的地上。
这些从来没见过血腥的太平兵们,头一次见杀人,而且,还是自己人。
整个军营里一片安静,萧燕然在点将台上用手指敲击木制护栏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开始吧。”
什夫长大声喝道:“现在,从第一排,最左边一个人开始,每个人都说一遍‘这沙狐,在丰县,能卖五百文钱呐。’第一排说完,第二排继续,现在开始。”
所有士兵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但是那个死不瞑目的血人头还在前面放着,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不就说句话么,犯不着为这事让人头落地。
张安一直没有反应,直到最后一个人说完,他摇摇头:“那个人不在队伍里。”
“果然如此。”萧燕然点点头,他望着台下那些噤若寒蝉的士兵,朗声道:“近日营中混入奸细,从现在起,守卫必须严守法令,出入检视腰牌,任何人无令不得出营,违令者,斩!每日操练恢复,无故不出操者,鞭六十!”
萧燕然转身离开,凤歌与林翔宇在帐中等着,帐门一动,关林森的身影从帐外进来,依旧站在凤歌身后。
“有劳有劳,方才有没有伤着你?”从刚才到现在,萧燕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军中立威,从来都靠令行禁止,萧燕然知道这些兵平时散漫的很,要说激烈的反抗不至于,每每看着他们这种半死不活的惫懒模样,也着实气人。
但是法不则众,又不能一口气把所有人给处罚了,因此,在击鼓集合之前,凤歌提议“杀鸡儆猴”,本来林翔宇想要扮演那只鸡,故意挑事,给萧燕然一个处罚的理由。
却被凤歌拒绝了:“你的气焰不够嚣张,还是关林森去吧。”
“他?平时打三棍子都放不出一个屁……”说到这里,林翔宇忽然闭嘴了,他想起了在茫茫戈壁上那声悠长的回响。
“你有意见吗?”凤歌问关林森,“违背你的工作条例吗?”
关林森摇头。
“你看,他这么木,怎么能演得像。”特别有表演yù_wàng的林翔宇不甘角色被抢走,一个劲的挑刺。
“你行吗?”凤歌也有些担心,父皇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如果办砸了,也挺丢脸的。
关林森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就好像冰河表面的冰层被砸开,露出底下奔腾不息的河水,斜挑的嘴角满写着傲慢,眼神充满了不屑,歪着头梗着脖子,嘴里吐出一句话:“哪来的王八羔子敢说老子的是非!”
就连凤歌,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关林森,凤歌知道关林森很厉害,但是从来没想过他这么厉害,将那不服管的劲表现的惟妙惟肖。
林翔宇自叹弗如,文人做久了,想憋出这样子,还是很有难度的。
当然他也没闲着,在极短的时间内,用泥巴搓了个人头出来,用黑色的布剪成头发的样子,最后浇上一瓢猪血。远看,几可以假乱真。
凤歌赞道:“做的真好。”
“那当然,好歹我也收了那么多人偶,不敢说做得多精细,至少随便打一眼,也看不出来,等过段时间,我再练练手,保证在面前都看不出真假来。”
凤歌笑道:“那你还可以装上机关,能跑能走能端茶倒水,更好。”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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