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雨将淋上身的空隙,乔弥一弯腰将公主抱回了寝殿,雨势绵疾,秋的第一场雨总得磨上几日,往后气温便该逐渐的降了。
穿堂风过,卷着雨珠淅淅沥沥的拍打着前殿窗棂,细细声反衬出静谧。
琉璃灯灭。
叶娃娃在一日过后的绵绵秋雨中醒来,天色积尘,昏昏的分不太清大抵的时辰,两条腿还有些麻痛,酸软的提不起劲。
房门轻响,进来一袭白,手中端着一碗浓郁的药汁,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药瓷瓶,叶娃娃一见他便脸色白了白,声音有些苍白的颤栗:“先、先生,我没错……”
叶兮惯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将药递到她手边看着她喝了,才笑道:“说来我听听。”
为什么没错。
叶娃娃垂垂眸,“他们的立场差别太大,在一起没有好处,更不会有好结果。”
叶兮笑意不变:“你怎么知道?”
“南莫北祁百年争端,如今我们虽看着处于中立,可先生你清楚,因为萧丞相的缘故,我们实际上偏向的是北祁,若乔弥没有与那公主搅在一起还好,可如今乔弥……”
她声音低了低,显得有几分干涩:“他如今在朝中领职不过是迟早的事,而萧相爷这一辈子都想吞了南莫,乔弥如此,岂不是明摆着站到了萧丞相的对面么?”
叶兮看了看她,“不日前宫中才传出消息,他并未在南莫朝中领职,想必心中有这个分寸。”
叶娃娃脸色煞白:“他不领职,岂不是更糟?”
叶兮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你怂恿清荷伤了他的理由。”
叶娃娃咬咬唇,眼圈些微泛红:“先生,清荷的事是我的错,我跪了也认了,可乔弥与那公主成亲其中的利弊,我不信你不清楚。”
叶兮笑道:“我清不清楚不要紧,重要的是乔弥心中清楚了之后却依然选择了这么做,那这个决定便不是任何人可以干涉得了的,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却带着刀子去,这比直接带着刀子去还过分,我没教过你么?”
叶娃娃不吭声了,她靠在床头眼眶里的雾气蕴起,指尖用劲攥紧了被褥,嘴唇轻抖,眼泪便连串连串的掉下来。
房门未阖,刘温伯在门框上叩响了两声,叶兮没回头:“进。”
刘掌柜扫了叶娃娃一眼,走进去将手中一纸信笺递过去。
“叶神医,北祁来的信。”他顿了顿,又道:“萧丞相的。”
叶娃娃抬眼,目光落在上面。
叶兮见她眼中一瞬间绽起的希冀之色,默不作声,伸手去接过,指间将信笺展开,才垂眸去看。
粗粗扫了一眼,将大抵意思过完之后,他眼眸深了几许,而后笑了一声,“老东西,想的真好,做梦呢吧。”
南莫与北祁之间互都在对方帝都中安排有眼线,这么近数十日过去,萧彧在北祁也该知道了南莫这方的情况,叶娃娃几乎是立刻便能想到:“萧丞相的这一封信定是为乔弥而来。”
叶兮笑了笑,“与你无关。”他将信笺掩进袖中,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从今日起,此事你莫再插手,也不许多言。”
叶娃娃心有不甘,想说什么,叶兮将手中小药瓶扔给了她,便径直转身离开。
天幕渐渐拉下来,雨势缓细,绵绵在空中飘拂,将歇未歇的模样。
阿能在大堂前喊了叶兮一声:“叶神医,乔二公子派人来问长老玉牌之事,长老今日不在,我也不是很清楚……”
“玉牌?”叶兮嚼了嚼这两个字,含笑沉吟,点点头,出了金骏眉。
公主自那夜遭冷风一吹入了寒气之后,头便总觉闷疼,懵懵地一看文书便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小黑点子似的在她脑中乱飞,吵得刺痛。
荷菱这几日开始将公主的一应衣物换的厚了些,轻薄的衫子换成了月华锦的缎,乔弥以防她喝药会吐,便将入口的药都给她制成了一颗颗小小的丸,尝了尝,吃起来还有些甜丝丝的。
浓云遮月,风还有些大,雨却是停了,青石地板染深了一片。
乔弥与公主刚回寝殿,斜对面的小阁楼上,一块小石子便忽然击过来落在了脚下,乔弥抬头,阁楼之上有一袭白,懒懒散散撑着扶栏,烈风中衣袂飘飘,恍似仙人。
公主看着那上头的人眉心一折:“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真是比飞禽走兽还自由,这随随便便就登堂入室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
叶兮指节轻轻扣了扣扶栏,笑道:“下次。”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够让公主听得清楚,乔弥扶了扶她的肩,轻道:“应该快下雨了,你先回去。”
公主看了看乔弥,又看了看叶兮,叶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神情间倒是有几分亲切,公主对于此人拿她公主府当大街似的随进随出的行为颇有怨念,于是不予搭理,转身回了寝殿。
乔弥往阁楼上去,叶兮将手中信笺递给他,乔弥展开来看,脸色微微泛冷:“这是什么意思?萧彧这是还想让我在北祈兵临南莫城下之时给他开城门?我什么时候被烙上了一个北祈奸细的身份?”
叶兮道:“我也觉得他做的不厚道。”
“那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公主知不知道萧彧?”
“怎么可能知道?”
叶兮叹气:“萧彧这一生啊,只愁两件事,一是不知何时能吞了南莫天下归一,二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一个媳妇,好慰藉慰藉他每日夜里的寂寞孤单冷,可娶媳妇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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