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繁华的长安外,携带公文的快马已经过了三里之地,袍袂翻飞,黄绸包裹的公文匣系在背后,抽响鞭子,大声叫喊前方过往的商队,沿着官道向凤翔快马加鞭。
时至十月底,繁忙的商队渐渐落去了后方,映入眼帘的是延绵褐黄的山势,村寨炊烟袅袅,长安四周郊野已经逐步形成居住集中的实政,以四个扇形从城池四角向外辐射,腾出的土地整平开垦起了田野,或立起了作坊。
沿着官道过去,远远能听作坊间乒乒乓乓运作的声音,对于长安人来说,变化实在太大了,或许再过几年,本地人也不一定还记得曾经几经战乱的长安。
往西北两百多里,便是凤翔,距离长安最近的城池之一,十年间也在不断向长安扩建,以长安为中心,再东连华州,形成倒三角的掎角之势,三角中间的区域,则是施政当中化作为三城贸易中枢,东西方向而来的货物,经凤翔、华州而入长安检验核对之后,便由商贩入互市区域,在自家租赁的地段进行挂牌售卖。
水路之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千帆过往,船队靠岸装卸货物,百姓船家撑着橹杆朝着过往的商船放声高歌,鹈鹕立在船首甩去羽毛上的水渍,偶尔啄上一口主家奖励的一尾青鱼,细细吞咽,惬意的半阖眼帘,享受这下午片刻的安宁。
夕阳落下,黑暗来临,再到东方泛起微微光亮,阳光破开云层蔓延大地,携带雍王公文的快马在凤翔换了马匹离开,继续延河西飞驰。
视野之中,高耸陡峭的山势逐渐低矮,化为丘陵露出贫瘠的土壤,由于天气阴霾,正值秋尾,进入陇州地界下起了蒙蒙秋雨,连天细雨里新开垦的田地,亩亩田地,远方铅青颜色之中,村落的轮廓浸在片片水汽,犹如一幅画轴缓缓在令骑眼中展开。
又过去了一日,雨水暂且收住,做为京畿与西北为中心的陇州,起伏的丘陵群落遍地牛羊,沾着水珠的草地,牛羊甩着尾巴俯身伸舌卷起草叶送入口中。
在党项牧人的歌声里,延官道飞驰而来的令骑,挥舞旗帜,向着远处一支奔行而过的骑队示意。
“雍王急令!”
不久,骑队护送使者进入陇州。
.......
陇州。
高高低低的屋檐还挂着水滴,湿泞的街道上,一支接到消息的骑队匆匆回城,走过人声熙攘的长街,周围挑着货担、摊位前吆喝的小贩看着为首的骑士,一一低头行礼,或幸福的挥手叫喊两声。
“大都督好!”“今日可是出城巡视,缉拿了什么贼人?!”
“大都督,可要尝尝我家娘子做的馕饼?”
纷纷杂杂的言语传来,黑色大马上的男人朝他们笑了笑,带着队伍从他们中间过去,过得一阵,喧嚣远去身后,马队停在了府衙门前,两侧守卫的兵卒哗的站直,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旋即,下马过来的男子只带了几人,大步跨进门槛。
披风拖在身后,男子一身漆黑锃亮的甲胄,每一步力道颇沉震的两侧披膊兽头微微抖动,远远的,前院会议的中堂已坐了几人,丫鬟添上茶水正出去,里面的几人便看到了过来的高大身影,纷纷起身。
“见过大都督!”
“都坐了,某家倒是来迟了。”跨进门槛,蓄起须髯的李存孝向着首位微笑的赵周仪抬手抱拳,后者还礼一番,伸手请了对方坐下。
“大都督可没来迟,是我等几个老兄弟来早了,哈哈......大都督快入座。”
“说笑了。”李存孝解下披风交给侍卫,走去右侧首位,他看去四周,陇州防御使符道昭也在,旁边还有几个近几年提拔上来的将领,朝他们拱手示意一番,便看去赵周仪,“节度使将某家叫来,可是有何事?”
那边,赵周仪如今已四十多岁,养尊处优多年,肚腩也起来了,笑呵呵请了李存孝入座寒暄几句,便说起这么着急将他请回陇州的因由。
“大都督有所不知,半日前,收到雍王遣派的信使,长安准备用兵。”
李存孝放下茶杯,皱了皱眉。
他是陇右大都督,从二品的大员,对陇右军权有极大的行使权利,听到这话,升起疑虑。
“我兄长是要从陇州抽调兵马?打何处?”
第一反应,李存孝想到的就是北面的李存勖,十年间当初那个奶娃娃,经历父亲病故后,担起了晋地的担子,前些年还跟朱友贞打的有声有色。
以长安目前的势力,想要对方区区三州之地的李存勖,根本用不着陇州出兵才是。
不等他细想,对面的符道昭,则有难言的兴奋,他拳头在桌面呯呯咂响,“大都督莫要乱猜,雍王是想对蜀地的王建用兵,信里写的很清楚,已经用印了。”
说着,赵周仪将刚入城不久的信函让下人交给李存孝,上面内容简单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全文就是一个意思——打。
怎么打,信里也说明,将由长安这边的李嗣源、石敬瑭一正一副招讨使,携军五万,夏鲁奇为先锋,军营已牵至洋州边界。
而陇州则为副军南下山南西道,经凤州,杀奔兴元府控制兴州眺望川西,若东面战事不顺,就沿嘉陵江南下,进攻成都府。
“李嗣源、石敬瑭?这两人乃降将,何德何能做一军主帅?”
李存孝看到二人名字,将信函按下来,连同手掌拍在膝盖冷哼了一声,“此事,我再过问兄长。而且这般焦急,对战事不利,那王建虽老,用兵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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