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已经不动声色的将两叠交钞揣进怀里,听老婆说完,他先感谢女婿对两个女儿的照顾,接着询问起女婿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寅一郎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工作告知给岳父,随口带过,寅一郎就询问起足利家修城墙的时候有没有打仗的准备。
老头子本就不是足利家的核心,当然不知道详情。只是打仗总需要动员,老头子就告诉寅一郎,从今年年初开始就没听说要为打仗动员的消息。
在岳父岳母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寅一郎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去拜见足利大人。足利大人很礼貌性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结束了会见,这可不等于谈完了。足利家的大臣立刻开始与寅一郎进行实质性的谈判。
足利家开口就要求削减给倭国劳工的钱,要大宋把这部分钱打到足利家的户头上。寅一郎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事,之前足利家派人去寅一郎那边谈,遭到寅一郎果断拒绝。但劳工毕竟是足利家地盘上的人,足利家有的是办法把劳工的钱抢走。寅一郎这才专程前来足利家谈此事。
寅一郎淡然说道:“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宋国也不可能打过来。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做了,我们四国军会按照宋国的规定,不在卖水泥和武器给足利家。”
“为什么!”足利家的人早知道寅一郎的态度,所以格外不解宋国为何要拒绝对双方都好的选择。
“宋国坚信人吃不饱饭就没力气干活,得不到好处就不愿意干。他们对自己的工程非常用心,自然希望倭国人在宋国能开开心心的干活,他们开心了,干出的工程自然有质量保证。”
足利家的人听完这话都傻了眼,片刻后他们几乎要勃然大怒,便是极力压抑情绪,语气里面的不满也丝毫没有怀疑的余地,“就因为要让那些平民开心,宋国就不在乎钱么?!”
“是。宋国就是如此,他们不在乎这点钱。”寅一郎爽快的答道。
如果是一次谈这件事,足利家的人定然会想尽办法来说服寅一郎。此时通过好几次谈判了解到寅一郎的态度,足利家的人干脆喊道:“宋国不在乎,我们在乎!”
寅一郎也不想和足利家的人瞎扯淡,他果断答道:“契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们若是背叛了契约会导致什么结果,上面同样写的清楚。我这次前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劝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个当笑话看。足利大人已经拿到了这么多钱,他就应该更明白大宋对契约到底有多坚持。”
足利家的人被这话给稍稍震住了,他们的人生中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庞大的交易量,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那些不值钱的劳动者转眼间就变成了摇钱树。按照公三私二的纳税比例,原本那些下苦力的土里刨食一年只能种出价值5的粮食。现在有了在大宋劳动的机会,他们一年创造出来的价值达到了15。
当了这么多年领主,足利家的人对收税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价值5的粮食只能用来分配,在市场上流通的价值远没有到达5的水平。新增的这个10却是完全市场化的价值,是可以一文不少变现和购物的真正财富。
原本地头一年收入3,现在收入变成了8。按照倭国制度,他们要上交一半,所以收益从1.5变成了4。足利家收益也从1.5变成了4。虽然他们的收益接近之前的三倍,可那帮下苦力的收益从2变成了7,是过去的3.5倍。如果不能从他们身上再榨出来一笔,足利家岂不是吃了大亏么!
带着强烈的悲愤,足利家的人几乎是杜鹃啼血般的问道:“大宋和安达殿下为什么要对那些下苦力的那么好?安达殿下可以告诉我们么?!”
寅一郎是安达家的人,他能理解足利家的痛苦。所以寅一郎苦笑道:“我不知道大宋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好,我也不在乎大宋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好。诸位,我一点都不关心那些人的死活,真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赚到的每一文钱都是大宋给我的,我干不好大宋交代的差事,我是要倒霉的。那可不是说我的钱会被没收,大宋会把我抓走公开宣判,我的钱会被没收,我也会被砍脑袋。我的家人流落街头。你们要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时候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的!”
说完这些,寅一郎只觉得豁然开朗。他原本也有些奇怪为啥大宋对他这么好,会选择他来负责此事。鼓起勇气提出问题的时候,大宋负责人告诉寅一郎‘因为你懂倭国贵人’。当时寅一郎不太明白,现在他真的明白了。因为寅一郎懂倭国贵人,他们各种魑魅魍魉的手段骗不了寅一郎。大宋那帮人虽然精明,可他们真的不理解倭国贵人是怎么看待倭国平民的。大宋那些人受到的教育就是‘爱民’,倭国贵人从来没把倭国平民当人看。那些人只是制度下用来收税用来榨取的目标。
在倭国平民已经被榨干的时候,贵人们眼中完全看不到那些平民的存在。当平民哪怕是稍微多挣到一根毛的利益,贵人们锐利的目光就盯上了那根毛,非得想方设法将这点利益吞噬干净不可。
寅一郎微微叹口气,尽力劝道:“你们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好好执行协议,你们每年只会得到更多。为何还不知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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