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去,原本只有几十米宽的秦淮河河道已经拓宽到了200米,此时在原本的河道旁边挖出更深的沟渠,水已经流入那边。有几艘蒸汽车船停在河道里,工人们带着口罩,在比较高的河道一边奋力挖掘。挖出来的泥送上大船运走。
从下游有装满了泥土的蒸汽车船逆流而上停在岸边,,工人将晒干的土运到河道上,先是人力夯土,再用巨大的铁碾压过。拉动这些半人高铁碾的不是牛,也不是人。乃是吐着黑烟和白烟的东西。即便以前看到过,家丁乙还是差点再停下来看这种热闹。那实在是令人难以不关注的存在。包括家丁在内,都尝试过靠一个人的力气拖动这种圆形铁碾,却根本没办法撼动其分毫。上去两个人才勉强能够移动很短的距离。那些机器却能拖动这巨大的物件,凡是知道这铁柱份量的人没有不叹服的。
过了桥后再走过一个街口,就到了卢员外家。通禀之后在门外等了不久,家丁乙就被叫进去。先问安,再把报纸送上,卢员外看了标题之后皱起了眉头。家丁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一阵,卢员外才说道:“除了这消息之外,段员外还有什么交代?”
“我们家主请卢员外明日中午到家中赴宴。”
“知道了。回去告诉段员外,我一定前往。”
家丁回到家,就见长老已经到了两位。趁着这个时间,他赶紧回禀了消息。段天德听了之后问道:“五郎和六郎到了哪里?”
“他们奉家主之命去看地了。”家丁连忙答道。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两位都骑着毛驴,今天应该能回来。”
“等他们回来,立刻告诉我。”段天德说完,就与长老一起进了里屋。
此时乃是2月2龙抬头的日子,被段家族长段天德称为五郎六郎的段家子弟正骑着毛驴沿着城外的道路向西走。这两位名叫段人凤与段凤翔,与段凤鸣乃是族兄弟。道路用土垫高,路面高过旁边的农田。道路两边栽了行道树,只是现在树苗还小,还光秃秃的根本没有长出树叶。
“这路真是劳民伤财!”段人凤对自己的族兄弟说道。
段凤鸣觉得这种土路走起来感觉不错,能做到这样的程度需要很多花费。他立即点头称是,“那文璋当了这么久的知府,现在才开始修路,却不知道是贪了多少民脂民膏后为了蒙蔽百姓,这才放出一点。”
两位段家人所说的都发自内心,去年的土地税是公开的,基本都是按照三成粮食卖出去的价格收,一亩地至少也得一贯交钞。这举动让地主们非常痛苦,朝廷越来越不接受交钞之外的税收支付模式。如果朝廷敢接受粮食,地主们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些收税的干部。
路上的行人不少,这兄弟两人很快就闭上了嘴。他们倒不是害怕被别人听到对官府的抨击,而是他们得小心的驾驭毛驴,这种牲口有时候很温顺,有时候在行路方面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顽固。
走了一阵就到了秦淮河边,这里是最新的浮桥所在,路边满是在这里过桥的人。两人下了毛驴,走下了道路。道路两边还有排水沟,他们把毛驴拴在路边的树上,跳过排水沟,这才进到了旁边的土地。就见这里整整齐齐的遍布指头粗的树干。与其他地方树干不同的是,这里的树干都在离地三四十厘米的高度被剪断,平滑的刀口切面证明当时用的工具是何等锋利,下手的人又是何种的果断。
“却没想到,真的长出来嫩芽,竟然活了。”段人风看着树枝上吐出的嫩绿,忍不住叹道。去年冬天11月,官府发开始拾掇官地。当时在河堤外这一带忙活的人在种上了一排排的细杆树。纤细的纸条看上去就难以成活,还有人拎着锋利的大剪刀,咔咔嚓嚓的将树干剪断。这种操作已经令人极为不解,更令人讶异的是参加操作的人中间还有许多是女子。
三个月过去,段家兄弟一直觉得这边的树枝应该是全部完蛋了。现在看过去,每一根树干竟然都在吐出细细的嫩芽,竟然是活了。两兄弟刚啧啧称奇之时,已经有人骑着马过来,远远的就用本地话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毁树容易种树难,在土地私有的局面下,随便闯入别人家的土地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一旦这么做了,被人骂,被人打,被人堵门都很常见。激烈一些的甚至会闹出人命来。见到有人过来查询,段氏兄弟一愣,却也不敢顶撞人家。连忙喊道:“我们去年看你们剪树,觉得好奇,今年来看看这些树有没有活过来。”
那边的人听了这样的回答,有些不高兴的喊道:“看完了么?”
“看完了,看完了。”段氏兄弟连忙应道。那位的马匹有马鞍,在左边马镫前方还插着一把入鞘的刀。这两兄弟本就不是来寻衅滋事,这边乃是官地,骑士应该是官府的人。他们更不敢造次,说完之后连忙越过路边的沟,牵着毛驴赶紧离开。
虽然敢嘲讽地方官府,段氏兄弟却不敢嘲讽那些带着武器的人。他们牵着毛驴跟在众人后面到桥边。每个人缴纳了一文钱的过桥费,每头牲口也得一文,兄弟两人和两头驴穿过浮桥,到了对岸。上了岸,段凤祥叹道:“你看那马,可比咱家的马强了不少。”
“官府么,要是连好马都没有,还能叫官府么。”段人凤倒是对官府很有信心的样子。
对面的河堤下也是好大一片桑树林,离开桑树林,就见到广袤平整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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