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涉嫌盗窃航运储水系统杀菌用白银的嫌犯司马斌。”丁飞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连串的专有名词。说完之后,丁飞看着赵嘉仁,尝试从赵官家的脸上分析出一些表情信号。
赵嘉仁淡然说道:“知道了。”
丁飞心中微微震动。在赵官家脸上,他只能看到赵官家的心思深沉似海。如果这个案件只受到赵官家的普通关注,赵官家的表情应该更激动一点才对。现在赵官家的表情波澜不惊,如果不是赵官家根本不以为意,剩下的可能大概就是赵官家相信这件事能掀起滔天的巨浪。现在这点小小波动根本不算什么。
如何分析人类心思的技术还是赵官家教给肃奸委员会,教给丁飞。丁飞现在通过这技术看到如海深的心思,他心中最大感受更多的是恐慌。从心理学的角度,人类对某种存在越是拥有正面评价,就越不能容针对这种存在的负面评价。赵官家那如海的容忍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司马斌等人有什么正面评价。这与赵官家对于官员平日里的大量培训完全背道而驰。如果赵官家对于官员没有期待,自然不会在他们身上花费那么多的精力。
想到这里,丁飞心中更是惶恐。他这次报告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赵官家的底线,若是官家此时果断下达命令,丁飞就可以坦然自若的去处理。面对完全莫名的对象,丁飞完全失去了方向。
也许是丁飞沉默了很久,赵嘉仁又开口了,“还有别的事情么?”
“……官家,臣接到消息,一个重要嫌疑人,海事局泉州分局负责检查储水设备的一个科长好像自缢身亡。”
“好像?”赵嘉仁平淡的问。
丁飞身子一震,赵嘉仁再次抓到了关键词。他不得不确定一下,“是。好像是自缢。”
“那你准备怎么办?”赵嘉仁说道。
从官家的声音中听到一种‘原来如此’的嘲讽,丁飞更感到紧张。当年天下皆知赵官家对宋奸无比痛恨,都知道赵官家绝不会绕过宋奸。但是被抓获的宋奸们无一人自缢身亡,都竭尽全力活到最后一刻。这帮人现在就算是弄出这样的事情,按照律令也不至于是死罪。这帮贪渎之辈连最后挣扎一下都没有,便果断选择自缢,怎么看都不符合常识。
如果这人是主动选择死亡,那就意味着他继续活下去会付出比死还可怕的代价。如果这人是被人弄死,那就是有人相信搞掉这个人,就可以掩饰更大的罪恶。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丁飞都不认为自己可以对导致嫌犯死亡的背后势力坐视不理。
“官家,臣准备查到底。”丁飞语气中少见的有些艰难。
“丁飞,你在怕什么?”赵嘉仁直入重点。
“官家,臣没想到那些人会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敢谋杀朝廷干部,那就一定是死罪。因为这些人还抱着老黄历,觉得皇权不下县。丁飞,你觉得我是个昏君么?”
“当然不是。”丁飞发自内心的大声答道。
赵嘉仁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感叹,“我也认为自己不至于是个昏君。但是我希望全天下劳动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能站在我这想法同一边的人只怕不多。若是天下劳动之人都能拿到他们应得的报酬,许多不劳动之人可就觉得自己要穷死了。”
丁飞在震动之余,终于感觉到了赵官家的底线。对于这样的案子,赵官家并没有听之任之的意思。如果是要息事宁人,赵官家大概就会上下呼应,顺水推舟的把责任推到那个自缢身亡的家伙身上。
“丁飞,查下去。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赵嘉仁命道。
从案件爆发,司马考就选择了沉默不语。直到得知竟然为此闹出了人命,司马考下令司马家族的重要人物到姑苏集结。此时司马家族已经分为江南与南海两伙,江南这伙很快就抵达姑苏城。司马考立刻将这帮人叫到一起。
大宋自然有宗族,族长基本都是族中官位最高的那位。司马考此时已经致仕,现任族长乃是司马考的族弟工部侍郎司马琼。但是司马考在主位上一坐,也没人敢吱声。司马家族的重要人物们分坐两边,这些人要么是朝廷官员干部,要么是家财万贯的铺子掌柜。无论哪一个人都算是体面人。
“诸位一定听说了司马斌被捕的事情。可有人不知道?”司马考大声问道。没有人表示不知道。被交来这里开会的人都接到了详细通知。
见没人说不知道,司马考继续大声问道:“有没有人觉得族里要不惜代价的去救司马斌?”
依旧没人说话。司马斌乃是司马考的孙子,就算是有人要力主救司马斌,也该是司马考才对。沉默了一阵,司马考的儿子司马纮喏喏的开口了,“爹,我只怕是有人在诬陷咱们家的人。总不能任人对付咱们家人吧。”
司马考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平静的如同对待人犯,“你既然这么讲,那我问你。有人偷盗海运船上的白银,就你所知,可是真的?”
“……大概是真的。”司马纮也不敢对老爹说瞎话,的确存在这种偷盗。
“你觉得我们司马家这十几年里靠海运赚了多少钱?”
“这……这和此事没什么关系吧。”司马纮被老爹的问题给弄的不知所措。
“我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数字,几百万贯总是有的。因为知道这个数字,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司马家从海运中赚到如此多的钱,本该对海运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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