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达安排人给商队上下准备饭菜,想让李幢一行人休息,他当然知道商队是长途跋涉来到这边,肯定很辛苦。
不过看到李幢脸上的动摇,听到商队管事活计们的冷言冷语,朱达改了主意。
“我看看你的货。”朱达对李幢说道。
虽然动摇怀疑,可朱达说话李幢却不敢怠慢,李幢连忙喊了位年纪大的管事跟着,一同查看货物。
商队众人已经要去休息了,可查看货物的时候他们要帮着搬卸拆包,自然是离不开的,人群中少不得又是怨声载道,几个年轻的伙计脸色直接垮了下来。
“这穷酸地方又买不起,有什么可看的。”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看似压低,可每个人都能听清楚。
跟着李幢的老管事狠狠的瞪了那边一眼,商队人群总算安静了不少,朱达看着李幢脸色难看,心中暗自摇头,虽说年轻人新接任不能服众,可这下面人的怨气未免太重了些。
商队装货的共有六辆大车,十二只骆驼,其他的大车和牲口上装载的都是商队的补给,朱达来到一辆大车前站定,看到大车上的货物堆得很满,他指了指说道:“把货卸下来我看看。”
朱达心中有些不能在这里说的计较,从商队的立场上来看,第一次来怀仁县做生意就装运了这么多货物,带了这么多人,未免太不稳妥了,这李幢没有考虑路上和目的地的风险,万一遇到土匪和官军劫盗,或者自己翻脸不认人,血本无归就不必说了,没命都有可能,换成自家是商队的管事或者伙计,也会对这种心怀怨气或者不满,李幢如此不服众,说起来也是正常的。
当然,以朱达的立场,商队运来的货物多多益善,这年轻商人的莽撞对自己是大有好处的,李幢不能服众,那朱达就要撑他一把。
听到朱达吩咐,李幢喊着人将货物卸下,商队的伙计们居然没有动作,不理会他的命令反倒看着那老管事,这场面立刻让李幢面子绷不住,年轻商人涨红了脸,指着下面人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卸货!”
那老管事的表情也有几分尴尬,满是歉意的看了李幢一眼,又是搓着手对朱达说道:“这位爷,小号这次带的货物有些多,怀仁县怕是吃不下,这进了腊月,正是卖货的好时候,小号想去临近的卫所和几处关卡把货卖掉,等回城的时候给您备下一份重礼,或是这两日的食宿给您三倍的价钱,您看这货是不是就不用卸了。”
听到这个,李幢的脸色更红,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当着外人的面指挥不动自家的下人,这的确是又羞又怒。
“都有些什么货,说给我听听”没有理会他们自家人的尴尬,朱达沉声问道,话里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不是说怀仁县吃不下,是说他买不起,准备给点好处打发了,然后商队做自家生意去,老管事估摸着是忠心老仆这等,家族利益当先,年轻主家的面子先放边上。
“有半车南货,鲜果和干果有几筐,有些陶器和瓷器,有些药材,还有一点香料,再就是日常的器具和杂货。”虽然不愿意卸货,但老管事还是报出了货单。
所谓南货,就是指从江南来的货物,包括丝绸、器具、食物等等,因为江南的工商业发达,所以这些货物制作精良,质量也比北货要强很多,这等货物往往是北方殷实及以上人家才会用的,黑白有南货的价钱比北货要贵不少,所以一般在年节时候才卖得好,大家只有在年节时候才肯花钱,这半车南货应该是给给卫所和地方上的富贵人等预备,所有货物中南货想必是利润最高的。
除了南货之外,果子和香料也是同样的性质,这也是中等及以上人家才会买的货物,如果从做生意的立场来看,在腊月准备年货的时节,李家商队的大车和骆驼应该装满这些货物才会赚得更多。
即便没有卸货,可老管事报出货单之后,朱达已经能大概分清车上和骆驼上装的货物比例谁多谁少,这是他在郑家集和河边新村练成的本事,他能看出来大部分是陶器、瓷器、药材、还要杂货器具。
瓷器还好说,陶器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更不用说陶器粗重易碎,又占地方,至于药材这一项,以李家商队的实力,能经营的药材价钱都不会太高,药材又没有份量,又占地方,和陶器的性质差不多。从一支游动商队来说,选择这些货物出门行商,很不明智,赚钱的货物带的少,不赚钱的货物带的多,这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勾当,也难怪商队上下怨气那么重。
可对于朱达来讲却不一样,李幢这次带的货全是为他考虑打算的,那次二人在城门处重逢,尽管当时的李幢还不知他收容难民的计划,可也能推断出朱达要在怀仁县扎根,想要扎根就需要产业,产业需要人手,不管是产业本身或是雇佣的人手,都需要陶器瓷器各项用具,至于这些日常的药材,一来可以自用,二来可以广结善缘,李幢所挑选的这些物质,都是想要帮到朱达、
看来李幢叔父的叮嘱,被他牢牢记在心中,这次行商确确实实没想到赚钱,而是想要帮到朱达,交好朱达,虽然见面后有所动摇,但这份本心却是好的,那些陶器瓷器之类,十有八九还想到了河边新村的腌渍产业。
“你带来的货物要卖多少银子。”朱达问道,脸上挂着微笑。
虽说和商队询价是再正常不过,可在此时情景下却有些突兀,那老管事一直在关注朱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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