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的加入,使得分别数十年未见的父女,有了短暂的融洽。其
实纪南峥多虑了,他以为自己当年的离开,会让女儿憎恨他,厌恶他,不接受他,但他不知,他的妻子将女儿教养得很好,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当初族里一起出海的那么多人,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海里,他的失踪,是迫不得已。
幸存者是凤毛麟角,纪夏秋的母亲固然不肯接受丈夫的死讯,但她却不会将这些情绪带到女儿身上,她不会让女儿跟着她一起悲伤,一起痛苦,她作为母亲,一些难咽的苦,她都选择一个人咽了。这
也是为什么,纪夏秋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少女时期还能活泼好动的跑到军营去结识柳桓。
如果是一个天生饱尝家庭困苦,背负母亲痛恨怨怼的孩子,她不会有那么狡黠灵动的性格。
纪夏秋没有资格斥责他的父亲,因为有没有父亲,对她的童年,影响都不大,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向父亲讨要一份公道的,只有她的母亲。可
话虽然这么说,突然接受父亲的出现,纪夏秋还是不适应,上午长达二三个时辰的交谈,让她知道了父亲这些年的经历,也知道了原来大海之外,还有另一片土地,这片大海将两块土地割裂,使得远方的人,永远回不到故土。听
起来都是为势所迫,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纪夏秋无法感同身受,她现在与父亲还很生疏,父女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纵使心里认了这个父亲,嘴里却喊不出一声“爹”。
幸亏,丑丑的闯入,让父女分别的沉重话题,戛然而止,一个是曾外祖父,一个是外祖母,对丑丑来说,两位都是长辈,两位长辈谈起曾外孙女与外孙女的教导与抚养,难得的,气氛温馨了起来。这
是好现象,至少在小黎看来是。
因此,气鼓鼓的小少年没有再揪着妹妹手腕上的那条蛇不放,他安静站在一边,看着妹妹在两位长辈面前左右逢源,憨厚可爱的笑容,甜到人心坎里去了。
太爷爷说的没错,丑丑是颗小太阳,自带暖源,就连小黎看着妹妹,都忍不住心里热烘烘的,总想疼她,但前提是,这个妹妹不要越来越调皮,越来越不好管教。严
肃的哥哥,努力把妹妹拴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三观不正的大人,把他的妹妹教得无法无天,娇蛮任性。
外祖母的身体不能支撑长时间闲聊,那颗还魂丹的药效,也快结束了,小黎卡着时辰,及时的将太爷爷与丑丑都拉走,让外祖母好好的休息一下。纪
南峥还有些可惜,出了房门,一直往里面看。
严格的小黎大夫“啪”的一声关掉房门,冷冰冰的对着太爷爷道:“不可以打扰外祖母休息。”
纪南峥讪讪的,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纪南峥后面,丑丑跟着想走,小黎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领,把她拽回来。丑
丑知道大势已去,马上没骨头似的,转身抱住哥哥,撒娇:“哥哥,哥哥,哥哥……”
“站好。”小黎说了一声,让妹妹站直了,对她伸出手。
丑丑扁着嘴,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
小黎抖了抖手掌:“快点。”
丑丑假装吸了下鼻子,用苦肉计:“哥哥……”“
一,二……”
快数到“三”了,丑丑没办法,只能撸起袖子,把缠得紧紧的阿碧取下来,递给哥哥。
小黎抓住阿碧的七寸,“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不
能让这条花言巧语的蛇跟妹妹过分亲近,这是爹娘特别吩咐的,小黎要严格执行!
小黎随便找了个竹筐,把僵得一动不敢动的阿碧丢进去,顺手扔到了库房。出
来后,他就去找船工,为了明日的上岸采购做准备。第
二日,他们的船在中午的时候靠了岸。
青州码头有许多官兵巡逻,看到有陌生的船只停靠,立刻来了一整队的士兵,个个手里拿着长枪。小
黎带着一个船工,下船时看到外头哗啦啦的一群人,愣了一下,取出自己的路引,交给他们。打
头的士兵接过,看了一眼,问:“重州来的?”
小黎点点头,小大人似的道:“对,要去安州探望族亲,路过青州,停靠采买些东西。”士
兵将路引还给他,往他后面的船里看,这是家船,没有官府标志,也没有商贾标志。
小黎假装怯生生的问:“大人,这城里出了事吗?以前过来,没瞧见码头有这么多官兵……”
那士兵挑眉问:“你从重州过来,重州在松州的南边,你从水路走,不是在松州上的船?松州的码头,不比我们这儿防守轻松吧?”
小黎挠挠头:“松州防守也严密,但不是城里闹了瘟疫,朝廷才严控船只来往吗?”士
兵转了转眼睛,心想那估计是松州的同僚找的借口,毕竟对方是重州人,他们叛军占领了松州,南州,丰州,对于一个重州的过路人,没有必要告诉他太多,也不可能打草惊蛇,把城中情况如实相告。
士兵又问:“重州往安州,走陆路不是比水路快吗?为什么要行船?”
小黎道:“咱们是带了老人小孩出门的,陆路颠簸,马车颠得人受不了,行船要稳些,老人小孩只要不晕船,就吃得消。”士
兵又往船里头看。正
好这时纪南峥带着丑丑从甲板前走过,一晃而已,士兵们的确看到那老人一头白发,七老八十,那小孩两三岁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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