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的瞪着眼,张着嘴,傻愣愣的。
他也不拦着那些村民了,村长趁机就招呼了下,几个村民一拥而上架起婶婶就往外走。婶婶却只顾咯咯的疯笑,大喊,说杀猪的活该断子绝孙。
但是殷大仙后面跟着她,不知道跟婶婶念叨了什么。
婶婶这才丧失了冷静,忽然变得很害怕,没来由的开始挣扎,哀求村民们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全程就只有我一个人哭喊。
我让他们放开我婶婶,可是没人肯搭理我。妞妞姐这次没跟我一起救婶婶,她愣在那里,浑身发抖。
我去求妞妞姐帮忙救人,她也不理我,就只是一个人发愣。
我婶婶最后的结局,有点儿像是给村里人浸了猪笼。我们那山村封闭,到现在也还保留着那么一种陋习,村里人鄙视女人偷汉子,不检点的女人给抓住了都是要浸猪笼的。婶婶就是这样,不过她不是给扔进了池塘。
婶婶给人塞到笼子里,他们还在她的身上绑上了大块的石头,然后就将她连同笼子沉到了村里一个多年废弃的水井里去了。那水井就在村子外面,有四五个人合抱起来那么粗,但打从我记事起就荒废了。
本来我们村都在那井里取水用,直到后来那水井发生了意外。
听说那井早年间接连淹死了村里的好几个人,奇怪的是,死人的尸体一直都浮不上来。村民们打捞也打捞不到,最后就只能作罢。
井水早就变质发臭,平日里总用一块大石板盖着,我们小孩子尤其禁止去旁边玩。
殷大仙知道这事情,他认为那井可以困住我娘。扔到那井里去,鬼婴生不出来,我婶婶也回不来,村里便可以恢复安宁。
而姓殷的也做了不少工作,除了他那神叨叨的做法事,比如装人的笼子就是特意用柳树条编制的。
柳树被称为鬼树,阴气极重。而井水本就阴寒。我觉得婶婶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
晚上的时候我呆在自己房里难过,忽然嗅到恶臭的味道。
一抬头看到了婶婶。
她浑身湿淋淋的,水井没有困住婶婶,她又跑回家里来了。
不过她的肚子却瘪了。
婶婶坐在炕沿上,手轻轻的捂着肚子,怅然若失。
“长生,快跑,你叔叔不是人!”沉默半响,她突然又在说这话。
婶婶转头看着我,她的神情木讷,我就忍不住有点儿想哭了。我要往她身上扑,婶婶却抢先一步躲开。
她有些慌张,说自己身上脏,让我最好不要碰她。
“婶儿,你再带了我和妞妞姐一起走吧。”我抹掉眼泪,说。
可我这次提起妞妞来,婶婶的脸上就泛起微微的冷笑。她不咸不淡的说,妞妞现在都和你叔睡一个被窝了,她们现在是一伙的。
我不信,因为妞妞姐以前也很讨厌杀猪的。
“那就咱俩一起走!”我又说。
婶婶默默的摇头,可是却又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满腔恶毒的说,“婶儿不走!婶儿得留下来看戏,婶儿本来就是要看你师傅倒霉的,婶儿现在要看全村的人都倒霉。”
她这么说着,忽然就嘿嘿的傻乐。笑的瘆人和冷漠,看她的神情那么诡异乖张,我心里就有点儿怕。
我婶婶将手放在唇边,冲我嘘了一声,她竭力降低了声调,仿佛怕别人听到动静,偷偷的跟我咬耳朵。
她神秘的对我说,你知不知道,妞妞肚子里那是个东西,是个啥。
我完全给她那神情吓住了,没来由的一阵恐惧袭来,我也紧跟着偷偷的问,是啥。
婶婶没跟我说到底是啥,说等生下来你就知道了,她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脚步浮沉的开始往外走。
我婶婶当晚离开了,很少再回来我们家。
但是婶婶的确又回村里来了。
村里都知道这个,村里的鸡鸭每天都遭殃,但是却没人敢再说些啥。大家忍了。原来殷大仙也弄不住我婶婶,他最后也不管了。
只有村长最倒霉。
听说我婶婶隔仨差五的就跑去村长家里坐着,折腾的他不得安宁,然而怎么哀求婶婶离开都不行。
后来杀猪的逼问过我,问我婶婶跟我都说了些啥。
他尤其担心,问我婶婶有没有跟我提起过妞妞姐腹中胎儿的事情。我本不愿意跟他说,但妞妞姐也在,她恳求我,说好弟弟,你怎么都得帮帮姐。
妞妞姐说最初娘照料她的时候,总喜欢用冰冷的手摸她的肚子,他们都很害怕肚子里的胎儿有什么问题。
可我了解的其实也并不比他们多。
妞妞姐的肚子越来越大,转眼间,就到了生产的时候。妞妞岁数实在小,又因为是头胎,生产的过程极为辛苦。
我叔叔请了十里八村最好的产婆来,他们在屋里折腾了大半夜。
他们不让我进屋去,我自己屋里也不让回,我就只好在外面瞎逛。我实在困极,趴在院子的柴草上都要睡着了。
忽然我就听到产婆在屋里失声乱叫了起来,产婆吓得,妈呀,妈呀的乱喊个不停,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啥。
与此同时,屋里就响起了一阵咯咯的笑声,怪瘆人的。
这婴儿第一眼看到世界,都是哭的。据说人生很苦,人都是来世上遭罪的,所以都会哭。还真还从没听过有笑的。
门砰的一声开了,产婆老太叽里咕噜的跑出来。
没想到小腿脚竟然那么利落的奔逃,她在院子里跌了一跤也顾不得疼,爬起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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