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员想着减税,看似为民谋福利,实则是为自己规避责任。没有完成征税任务,影响政绩,这是第一。赋税太高,地方官需要强征,难免会引发不稳定因素,这是第二。
可这些与江宁侯完全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厉出衡趁着江宁侯和隋治堂寒暄的当会,对谢桐说:“他没政绩,也不对百姓负责,但他也是要缴纳赋税的,这才是重点。”
谢桐这才明白过来,“我怎么会忘了?”
厉出衡冷道:“减赋不是不行,但并非我一个能决定,只能上奏朝堂。但我新官上任,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漂亮的政绩,若是一上任就对自己的责任推三,御史和言官就会弹劾我,然后或许我会被贬谪到其他地方去。江南是重镇,繁华富庶,若非是太子的封地,恐怕我还到不了此地。我一这里,就想着如何削减太子的收入,太子又岂会容我,于是他更有借口打压我。”
“江宁侯为是在给你挖坑呢!”谢桐没有他的思虑周全。
“他挖他的,也要我愿意跳。”
“你不跳,就是不顾百姓,他可以传扬出去抹黑你,这也是影响你的政绩之关键。”
厉出衡诧异地看着他:“孺子可教也。”
谢桐挠挠头,“别说得我多无知。”
“他们想减赋,可我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厉出衡说:“还记得工部每年划拨江南修筑堤坝的银子吗?”
谢桐说:“自然是记得的,工部的开支最大的一项就是在江南,每年一到雨季,堤坝被损毁严重,到了旱季,就大修水利工程。”
“可是你见过堤坝的损毁程度吗?”厉出衡冷道:“在赴任之前,我曾与齐王殿下彻夜长谈,他这些年虽然不理事,但都在四处走动,总归看到一些事情。我年少时游历四方,有些事情也看得通透。工部的官员例行走个过场,大笔一挥就是一大笔的银子出去,可下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我都不知道。”
“你想查?”
厉出衡说:“也不能大查大办,没有发生事情而故意去查,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给你半年的时间,在江南各处走动走动。”
“那你呢?”谢桐一听半年,那就意味着还要被动挨打不成。
厉出衡拍拍他的肩,“体力活你干,脑力活我干,我写奏章去。”
谢桐睨他,狗腿似地说:“你能让那个叶女君和我一起去吗?”
厉出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叶央?”
谢桐点头如捣蒜,“你看我武功不好,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也有个人照应。”
“这事你应该和我表妹商量。”厉出衡上一世的妻子是谢更始下属的女儿,相貌普通,但贤惠持家,对谢桐日后的征战四方帮助极大,可他看上了叶央这件事就让他感到有些棘手。他能因为辛瑶瑶对纪澜一生苦守的执着,而让杜且撮和,但叶央呢?那个前世一样是苦守半生的女子,他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半生颠沛流离,叶央值得更好的男子倾心相对。而谢桐注定要在权力的漩涡里挣扎,所以并非叶央的良配。
“表妹不是好商量的人。”这是谢桐对王微的认知,王微看起来极具亲和力,但却很难接近,和她搭话,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厉出衡只是笑笑,“她还是早些回太原去,以免节外生枝。”
“莫归,本侯忘了一件事情。”江宁侯走过来,“近日城中有一名女医者,没有行医牌四处给人家看诊,以致出了人命。你还没来之前,这件案子报到本侯这里,因刺史大人还没到任,本侯只能暂时派人监控起来,没有打草惊蛇,可昨日衙役来报,那姑娘叫人给带走了,今日医馆看不到她,有可能是畏罪潜逃。”
厉出衡和谢桐相视一眼,眉头都蹙了起来。
“此女十分剽悍,曾经施针令一男子腹痛数日难解,这样的医者,不,她没有行医牌,不能称之为医者。”这话是隋治堂说的,“先前我想将其收押,可没有刺史府的公文,不能随便抓人,如今刺史大人既已到任,还请签发文书。”
“侯爷说出了人命,可曾勘验现场,死者可有验尸,确实是被女医害死的吗?”厉出衡不是偏袒王微,王微的医术尽得顾横波的真传,她绝不会医死人,当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江宁侯和隋治堂明显是商量好的。
那么问题来了,王微得罪了谁?
江宁侯说:“本侯已经送信至刑部,不日内即将派人前来取证。”
“刑部的人什么时候到,还说不准,可若是人跑了,到时候想抓也抓不到了。”隋治堂面色一沉,“请大人下令,抓拿嫌犯。”
“隋将军也说了是嫌犯,有了证据才是嫌犯,可你无凭无据就要抓人,若是冤枉了好人,谁来负这个责任。”厉出衡心道没有尽快把王微送走是他最大的错,而她现下就在江宁侯府……
“一切等刑部的人来了再说,隋将军加强城门的巡查。”
谢桐在他们说话时已悄然到了二门处,在杜且她们出来时,叮嘱王微尽快上车,不要和江宁侯照面。
杜且照例还是见一见江宁侯。
江宁侯对她很是客气,隋治堂也是恭顺谦和,没有在厉出衡面前的剑拔弩张,直把杜且弄得一头雾水。
厉出衡却是心知肚明,二人不过是受了太子的意。
“原来刺史夫人这般风华绝世,贤良温柔。”江宁侯不怀好意地浅笑,“本侯的女儿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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