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还在下,厉出衡没有要出门的打算,披了外袍去了一趟书房,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账册。
“这里我这些年的积蓄,你先用过,若是不够你再跟我说。”
杜且接过扫了一眼,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她原先认为厉氏衰微,僻居河东,京城的产业又在三房手里握着,厉出衡未出仕前跟着甘赋冲四处游学,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也不会太过富足,可她看到账册里的盈余,委实是吃了一惊,她只能说他的积蓄是杜如笙和杜战五年的俸禄,这对一个刚刚在工部谋了职位的人来说,已是十分富有了。
“你的嫁妆你自己收好了,平日年节的随礼你尽管去置办,不用替我省钱。”她刚进门,再过一个月就是年关,需要她置办的东西还很多,还有他们的婚仪还未摆宴,桩桩件件都是要花银子的事情。
“过几日是徐夫人的寿宴,原本我已经备了一份礼,可那是我以杜家的名义备的,如何身份不同了,礼要另备。”杜且已有了计划,“等明日你陪我出去一趟。”
“这种事情你拿主意便是了。”厉出衡摸摸她的头,“外面雪还下着,不如我们下盘棋吧?”
杜且欣然答应,信心十足地打算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岂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精湛的棋艺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只能被动地防守,最后满盘皆输。
“重来!”杜且两腮鼓鼓地,显然是不服输。
二人接连下了三盘,杜且三盘全胜,战绩斐然。
“娘子果然了得,在青龙寺中妙莲大师说过,娘子的棋力定是在厉某之上,厉某当时是不信的,眼下连输三盘,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你老是算计着怎么输给我,自然是我赢。”杜且又怎会看不出,她师承国手曲灵源,乃是他的关门弟子,前世因俗世太多,难以在棋艺上有所精进,但棋路上的变化,她还是能一眼看穿。
厉出衡哈哈大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入夜大雪方停,第二日晨起旭日东升,阳光普照,难得的好天气。
杜且与厉出衡一道上街置办徐氏寿宴的大礼。
送什么礼杜且已经想过了,徐氏出身将门,寻常的脂粉珠钗入不了她的眼,珍稀药材大将军府有的是,不缺她送的几只老参,要送就要让徐氏眼前一亮,而且还要在宾客中大大地露一次脸。
马车从喧嚣的南市穿过,途经商铺云集的通和坊,从西域客商经营的香料经过,终于到达洛阳的西市,也就是牲畜贸易的所在。
厉出衡楞了一下,“你要送徐夫人这个?”
“原是嫂嫂要送的,可她怕挨虞老将军的板子,就把徐夫人的心思告诉了我,可之前我还是杜府的女君,出手就是一匹西域良驹,未免有讨好之嫌,不够庄重,但我已是厉家妇,这礼由你送出,是再好不过了。”
“之前徐夫人因为打了我的缘故,受了御史台的惩诫,我原有赔罪之意,可素来与大将军府没有往来,贸然前往会让人有所误会。嫂嫂与我说起寿宴的事情,我也正为贺礼头疼,既想着不让徐夫人尴尬,又以想表达我的歉意。还好有夫人在,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你不嫌我自作主张就好。”
“厉家是你作主,为夫只管掏银子便是。”
“送过去的时候,你就说你不会骑马,良驹对你来说和普通骏马无异。”
厉出衡说:“撒谎不好。”
“……”
“我会说,我家娘子不让我骑马,说如此良驹到了我这个不识马的人手上,只会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借花献佛。”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杜且在挑马上没有经验,反倒是厉出衡似乎精于此道,一番杀价下来,购得两匹西域的良驹,都是难得一见的品种,只因马商急着回家过年,便宜卖予他们。
“为何要买两匹?”
“另一匹给你解闷玩,再过七日我就不能像这样时时陪着你,府里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你闲暇时可以去骑骑马,我听说时下京城的贵女圈很时兴这个。”
杜且对此没有拒绝,厉出衡日后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右相,位高权重,她不能只是一个内宅的无知妇人。
二人从西市出来,七皇子府的侍从已经在外面等着,厉出衡淡淡地扫了过去,并不上前,“阿松,你去和他说,厉某新婚,不谈政事。”
“夫君若是有事……”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厉出衡扶她上车,“今日只陪娘子。”
杜且焉有不喜之理。
可是话又说回来,得罪七皇子真的没关系吗?
一路上,杜且欲言又止,厉出衡看在眼里。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宋远应该已经被革职查办,太子和宋氏被罚思过,不能离开东宫半步,宋远难以自保,又有谢更始落井下石,宋家的下场会很惨。”厉出衡拍拍她的手,“但凡是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手下留情,就算是国之储君,我照样能给他一点教训。”
杜且道:“东宫的事情是你做的?”
厉出衡含笑,“我只是给七皇子送了几个人过去。”
“你很早就注意到东宫,所以……”是这样吗?他早就知道东宫的事情,这样的话他岂不是……
“你以为那些人是真的吗?”厉出衡轻抚她的发顶,“你想啊,这人是我给七皇子送过去的,若是真的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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