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下相拥的两个人,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是一对无双的璧人。男的面冠如玉,女的细柳扶风,当真是如胶似漆。
“郎君我没说错吧,姐姐对清远侯情根深种,连这样的场合都拦不住他们幽会。”杜乐躲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后面,在她身后是一袭青衫单薄的厉出衡,“姐姐让我求厉郎君,成全她和侯爷,若是她嫁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厉出衡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这些话,让你姐姐自己来说,你说的,某不信。”
杜乐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姐姐不敢见你,这是她给你的。”
厉出衡垂眸,瞥过信封上的字,“某见过杜女君的字,这信是伪造的。”
杜乐的手抖了一抖,佯装镇定道:“妾知道这事于郎君而言无异于羞辱,郎君不愿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可事实如此,这信亦是姐姐亲笔。”
厉出衡冷笑。
杜乐心中慌乱,“清远侯乃是太子表弟,位高权重,而你厉氏百年门第已名存实亡,家中子弟资质平平,不过勉强度日,如何能及侯府风光。”
厉出衡仍不接她的信,不留情面地冷道:“你说的话,某一个字都不信。”
“你为何不信?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厉出衡眸染寒霜,直视她的双眼,似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心知肚明。”
杜乐惊出一身的冷汗,直至他离去时,那股无形的压力都难以消散。
杜且被安置在马棚的枯草堆上,泪痕未干,愁容未散,纪澜说给她拿水,她没有拒绝,若是拒绝了,他还会一直缠着她,还不如就应了,也好脱身。
迷茫间,有人执起她的手,将她带起,“跟我走。”
男子变声期特有的暗哑低沉撞入她的耳中,莫名地她会心一笑,心中的烦躁因为这三个字而减退大半,亦步亦趋地跟着,还好他的脚程不快,似乎刻意迎合她的速度,翻卷的袍裾如浪花铺开,让人忍不住想踩上去。
杜且展开笑颜,垂眸跟随。
寒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她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袭青衫。
秋日落尽的枯枝在风中摇晃,溪流潺潺,南归的大雁成群结队,在空中一字排开,自由翱翔。
喧嚣渐离。
树林中,厉出衡在前头走着,杜且在后头跟着,一言不发,没有人先开口,就这样无视枯枝,不理溪流,连大雁的南归也无法吸引他们的目光。
前方是何处,杜且并不在乎。
厉出衡突然回眸,淡淡地笑了,杜且也笑了,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
脚踩在落叶的嘎吱声让人上瘾,杜且故意踩得很用力,厉出衡蹙眉看她,她踩得更加欢实,他无奈又宠溺地勾唇,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树林。
那是发自内心真实的笑容,只有眼前,一草一木,甚至连落叶的颜色都让人欣喜。
厉出衡席地而坐,全无拘束,四周只有参天的树木,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但这片皇家马场方圆百里之内,都是圈地而成,以供皇室狩猎之用。
他抬头,仿佛在邀请她。
杜且谨慎地四下张望,飞快地坐在地上。
他还是没说话,侧着头含笑看她。
“你不问我方才为何……”杜且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描述。
可厉出衡笑着摇头,“方才何事?”
他的眸光澄澈坦荡,心正无杂,不管他见或未见,并不打算纠缠追问,这让杜且的心境平缓下来。
每次见他,似乎就能抚慰自己的焦躁不安,因前尘往事而掀起的波澜,被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消弭于无形之中。
“某似乎有拐带之嫌,让你错失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厉出衡后知后觉,做出懊恼状,“要不某和女君赛一场?”
杜且讶然,“如何赛?”
厉出衡眸光微动,长叹一声,“既无马,也无球,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杜且大笑,眉眼弯弯,“妾还不知郎君竟是巧妇。”
“某到底是什么,女君嫁过来不就知道了!”他狡黠地眨眨眼睛,“这样你就能亲身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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