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且相邻而居的竟是厉出衡。
杜且慌忙起身见礼,厉出衡身后的小童阿松朝她眨了眨眼睛,“郎君说要谢谢女君的针线还有膏药,多亏女君施以援手,我家郎君才能免于伤痛。”
杜且忙道:“举手之劳。”
厉出衡的脸色不佳,行走间动作迟缓而僵硬,看来徐氏的手下并未留情。
“没想到是女君。”厉出衡对她的出现深感意外,却无半分不悦,甚至还带了一丝欣喜,但他很快换了淡漠的神色,“大师告诉厉某有人破了残局,某还不信,方才前往一观,不得不佩服女君棋艺精湛。”
杜且只好道:“妾只是胡乱弈棋,误打误撞罢了。”
“能误打误撞,说明女君的棋艺之高明,某佩服之至。不知女君师从何人,棋艺这般了得。”他态度恭谨,似乎他与杜且只是初识,并未有婚约纠葛一说。
杜且脸都红了,摆手道:“妾瞎琢磨的。”
难道她要说,她师承曲灵源,依杜如笙的品级,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国手,更不可能拜他为师。
厉出衡也不再追问,“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女君手谈一局。”
“这……”
“某忘了,某这等无名小卒,怎配和女君弈棋。”厉出衡话锋一转,面色沉了下来,向妙莲大师告辞,“在下伤势未愈,先回去歇息,改日再向大师请教。”
情势急转直下,阿松看得一头雾水,追着厉出衡出了大殿。
他临走时,眸中那抹未及隐去的伤痛,让杜且久久难安,向妙莲大师匆匆一礼,追着主仆二人而去。
*
厉出衡一路疾行,径自回了厢房,背上的伤口撕裂,血水渗透灰袍,看起来甚是可怖。
阿松忍不住抱怨:“郎君说好要谢谢女君的,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你可知道那位女君是何人?”厉出衡换了一身衣裳,胳膊撑在书案上,勉力维持坐姿。
阿松摇头,机灵如他顿时明白了,“莫不是那杜府的女君?”
厉出衡赞许道:“还不算太笨。”
“看来四爷和夫人当年还是给你订了一门靠谱的亲事,这位杜女君没有想像中的粗鄙。”阿松转念又道:“只是这杜府之人太过凶残,将你打成这副模样。若是让夫人知道,必定不会再让你与杜氏往来,最好是亲事作罢,才能遂了夫人的愿。”
厉出衡厉声道:“我在京中发生的事情,都不许向夫人提,听到没有?”
阿松勉强应了。
“你若是瞒着我向夫人通风报信,我就把你送回河东老家。”
阿松吐了吐舌头,“阿松不敢!”
“若是杜女君求见,你就说我不见客。”
“郎君为何不见?”阿松好奇,他到京之时,总是数着日子到杜府提亲。
厉出衡睨他,“照办就是。”
还没等阿松再问,屋外已经传来杜且婢女白芍的声音,阿松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竖起拇指对厉出衡频频点头,直叹他神机妙算。
“我家郎君伤还未愈,方才回屋时已经歇下。”阿松开门相迎,“女君还是改日再来。”
杜且放心不下,“你家郎君的伤严不严重?”
阿松斜眼与厉出衡使了个眼色,回道:“郎君一介书生,平日只知读圣贤书,何尝受过如此毒打。唉,阿松看着心疼,无法以身相代。”
杜且一听更是愧疚,“还请小童进去通传,妾想亲自向你家郎君致歉。”
阿松冷哼一声,“女君不必如此,就当我家郎君不姓厉,也不曾与女君有过婚约便是。杜府的门楣,我们高攀不起。”
杜且更急了,“父亲是粗人,胸无点墨,难免鲁莽,可也没想伤及郎君。”
“依女君的意思,相信我家郎君就是厉氏,也与女君是有婚约的?”
杜且被阿松绕了进去,坦言道:“厉氏是何等显赫,又何必强行与杜家认这门亲事。厉氏重诺,天下皆知,只是父亲一时糊涂,未能认出厉家郎君。”
“那么女君有何打算?是打算履行婚约,与我家郎君结百年之好?还是遵父命悔婚?”
“阿松,你与何人说话?”厉出衡不得不阻止阿松的咄咄逼人,低声咳嗽,表示自己伤势严重。
阿松慌道:“阿松和自己说话呢!郎君歇着吧。”
杜且受到阿松的为难,又不能硬闯,只得讪讪作罢,“妾改日再来打扰。”
阿松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滚进来!”
*
隔着门缝,厉出衡能清楚地看到杜且清瘦而玲珑的身形,细腰如弱柳扶风,不盈一握,雪峰因气急难堪而急促起伏,双颊嫣红似浆果,齿贝咬住下唇的模样,恨不能一亲芳泽,舔噬那咬出的血痕。
厉出衡胸口一窒,身体因强忍渴望的翻涌而绷紧,背上的伤口有再度裂开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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