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打断她道:“你们早就预谋好的。你知道馨儿要离家出走,吴繁在外时刻盯着王家,所以才能在馨儿离开时跟上她。说,还有什么没交代?你想独自承担罪行,为孟清泉开脱,那是做梦!告诉你,你便不说,本官也能判你女儿斩刑。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本官无情!”
吴氏顿时癫狂起来,尖叫道:“你敢!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刺杀梁心铭也是我的主意,是我撺掇我家老爷派人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判我女儿!”
她不顾彩儿的证词,揽罪上身。
王亨喝道:“你看本官敢不敢!”
吴氏惶然,先看向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见他们竟然不反对王亨的意见,绝望了;她又看向王亨,王亨眼中的坚决就像铁板一样,将她的目光挡回来,她更绝望;最后,她看向王老太太和王夫人,忽然崩溃了!
她跪着转向她们,不住碰头哭道:“求老太太和妹妹慈悲!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呀,与清泉无关。”哭喊一声碰一下,很用力的磕,才两下额头就见血了。
王老太太冷着脸不吭声。
吴氏又转过去,朝堂上碰头道:“大人,那香是我托娘家嫂子调制的,吴繁也是我让他在外等的。罪妇自知罪孽深重,愿给大奶奶抵命。可是我的清泉什么也没做,求大人饶恕她吧!罪妇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王亨喝道:“给她画押!”
文书将记录的供词拿过来。
吴氏哆嗦道:“我画,我画!”
画押后,她满怀希望地看向王亨。
王亨沉声道:“带下去!”
两个衙役上来拖人。
吴氏叫道:“大人,我女儿怎么办?你不能判我的女儿!清泉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呀……”一直被拖到堂外,还在叫,声音隐隐传过来。
王亨请祖母和母亲暂退。
然后才道:“带孟清泉!”
孟清泉又被带上堂来。
王亨威严道:“孟清泉,你母亲已经招供谋害本官妻子的事实,你还想抵赖吗?”
孟清泉盯着他好一会,才道:“既然如此,大人就据实判决好了。小女子也想听听,小女子到底犯了何罪。”
王亨揶揄道:“本官就知道你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本官也不告诉你你母亲都招供了些什么。本官也不逼供你。本官就只问你:谋害林馨儿,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你可敢发誓:若撒谎,你父母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完,双目射出迫人的光芒。
孟清泉感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知道她了,她也知道他了!
他又不完全知道她,她也不完全知道他!
这是一场智谋和心性的较量!
大理寺卿公孙羽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场对峙。
王亨不诈不逼,正面直击孟清泉:为人子女者,为父母顶罪都不为过;若自己犯了罪却让父母代受,不但在世上无立足之地,且她自己的灵魂也要堕入万劫不复。吴氏已经招供,不论孟清泉如何回答,都是一个下场。
公孙羽认为,若是他面对这一问肯定认罪,因为不认的后果比认罪的后果更加可怕,一个女子是顶不住的。
然而,孟清泉的回答震住了他。
孟清泉道:“小女子没有谋害林馨儿。”声音坚定。
王亨追问道:“你可敢发誓,若撒谎,你父母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孟清泉冷冷道:“为人子女者,怎能轻易拿父母发誓?大人如此逼问,有失君子风范。小女子只能发誓,不曾谋害过林馨儿。”
王亨冷笑道:“你不用避重就轻。本官只问你,有没有撒谎?你若撒谎,你父母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孟清泉:“小女子不会用父母起誓!”
王亨逼问:“那你有没有撒谎?”
孟清泉:“……”
王亨道:“你在撒谎!你参与了谋害本官妻子!”
孟清泉急道:“不!”
王亨道:“那就是说,你没撒谎?”
孟清泉:“……”
王亨重喝:“到底有没有撒谎?”
孟清泉脱口道:“不!”
声音有些发颤。
王亨道:“让她画押!”
文书拿着记录的供状下来,让孟清泉画押。
孟清泉仔细看了供状,上面没有“父母打入十八层地狱”这句话,方肯画押。画押毕,深深地看着王亨,像要把他刻入心底。她知道,自己在掩耳盗铃。
果然王亨拿着她的供状抖了抖,意味深长道:“不论有没有写下来,你母亲已经认罪了。她已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你枉顾父母性命,撒了谎!”因为在彩儿证词中,是她怂恿父母刺杀梁心铭,也是她见了梁心铭心慌。
公孙羽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此女真的心如蛇蝎!
她和吴氏刚才的表现截然相反。她不承认罪行,反而使人认清了她的心性:这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连父母都不顾的人,谋害林馨儿、刺杀梁心铭算什么!
孟清泉觉得自己成了冰雕。
她脑子里有点疑惑,仿佛也冻住了,无法展开来分析推测,只木木地看着王亨,等他的判决。
王亨威严道:“现在宣判。”
接下来,他当堂宣判:孟远翔、吴氏和孟清泉判斩立决,奏明皇上审批后立即执行;立即查抄孟远翔京城家产,并行文徽州地方官府查抄孟家在徽州的产业、溟州地方官府查抄孟家在溟州的产业。裴刚等人也都按罪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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