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侍郎,一个知府,一个同知,三家人,”王氏抿唇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么多,梁嬷嬷还能留我的命?”
“也难怪姨娘要走,”谢筝的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跟姨娘的关系,梁松怕是没胆儿去梁嬷嬷跟前说道,自然也不会告诉梁嬷嬷,他将几桩命案告知了你,那为何梁嬷嬷会清楚姨娘已经知道了内情?谁说的?”
王氏托着腮帮子,看看谢筝,又看了看陆毓衍,扑哧笑了:“陆公子身边这个姑娘,果真名不虚传,一点儿的漏洞就要死死给我揪出来。”
陆毓衍的眼角微扬,似是笑了:“过奖。”
谢筝睨了陆毓衍一眼,没有贫嘴。
王氏将两人的动静看在眼中,想了想,附耳与谢筝道:“不与死人计较,姑娘果真爽快,比我们公主强多了。”
谢筝挑眉,没有解释什么。
她本就是谢家阿筝,无需自个儿与自个儿计较,只是王氏不知罢了。
至于长安公主,她在房幼琳活着时计较过,在房幼琳死后如何,谢筝不得而知,只是,无论计较不计较,林驸马也已经不在了。
岔不开话题,这个漏洞必须填上。
王氏闷声道:“杀了狄水杜之后,梁松去见过老虔婆,就老虔婆那性子,当时定然就问清楚了。
我早上去公主府,老虔婆那眼神,就跟要生吞活剥了我一样,我也只能赶紧让家里人出城了。
老虔婆当然想杀我了,我睡了她男人,又睡了她儿子,她怕是要提着烧火棍来找我拼命了吧?
哈!从我到公主身边伺候起,十几年,她折腾了我十几年,我岂会不回报她一番?”
这样的回报,对错是非,谢筝都不想评说,她只是顺着思路,继续往下问:“梁松从杀人到出城,时间紧迫,你没盯着他,你如何知道他杀了狄水杜,又去见了梁嬷嬷,还收拾了东西出城?狄水杜与梁松说了些什么?”
王氏沉默了会儿,才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是真不知情的。那天早上,是狄水杜自个儿跟我说,梁松请他中午用饭,他高兴极了,总觉得父子两人的关系能破冰了似的。”
“就两个人?”谢筝问。
王氏道:“是两个人吧?我没听说。我周旋两人之中,最怕的就是他们关系缓和了,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我便悄悄跟着狄水杜,就那家酒楼,狄水杜等了良久,梁松都没有出现,他很难过地走了。
我见此,也就回来了,直到衙门里来传话,我才晓得狄水杜一出那酒楼,就死在小巷子里,还是死在梁松手上。
这些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假。”
外头的雪纷纷扬扬的。
一行人离开了帽儿胡同,衙门里,杨府尹让人寻了个安稳的住处,让王氏先住下,自个儿听陆毓衍说了来龙去脉。
陆毓衍说得并不周详,也把梁嬷嬷和梁松牵扯在镇江案子里以及绍方庭的案子都瞒下了。
等回到陆家,陆毓衍才与谢筝细细推敲起了王氏的话。
陆培元还未回府。
已经是腊月了,再过不久,衙门要封印,陆培元这些时日很是忙碌。
谢筝捧着热乎乎的手炉,重新梳理着王氏的证词,道:“漱芳死前说过,是她亲手毒害了齐妃娘娘,她听从了淑妃身边方嬷嬷的话。”
漱芳背主,她的话真假难辨,但是,齐妃娘娘被她所害,大抵是真的。
从来都只有逃脱罪名之人,很少有把不相干的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的,至于是否是方嬷嬷授意,那还不能断言。
梁嬷嬷是长安公主身边的人,且不说她如何晓得漱芳背主,即便是真的知情,在漱芳隐姓埋名数年之后,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
梁嬷嬷这一招,把原本已经都抹平了的事情,一并又翻开了。
还是说,梁嬷嬷与漱芳之前另有瓜葛?
“王氏供出梁松杀人,看来她并不清楚漱芳害了齐妃娘娘,她若是晓得其中干系,她一定不会说。”谢筝沉声道。
牵扯后宫嫔妃命案,那长安公主就不是失了脸面的事儿了。
鸦青说“梁嬷嬷与公主一起害死谢慕锦又毒杀李三道”,王氏只当是梁嬷嬷孤身而为。
孰真孰假,是消息不对,还是有意隐瞒?
陆毓衍让厨房里备了些甜羹,舀了一碗给谢筝,道:“王氏的话,也是真真假假的,狄水杜死时,她跟着的到底是狄水杜还是梁松?”
谢筝抿着甜羹,点了点头:“她分明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却还是在这案子上回避隐瞒,看来,她不敢说。”
陆毓衍的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红玉。
心底之中,他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可偏偏又抓不到细处。
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眼前的谢筝品着甜羹,热腾腾、甜滋滋的味道让辛苦了一天的小姑娘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晶亮的眼底透着笑意,乖巧又灵动。
不知不觉的,陆毓衍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虽不爱这甜羹,也忍不住添了一小碗,陪着谢筝一道用了。
那些抓不到细处的丝丝缕缕,也暂且放到脑后,等下次与陆培元仔细商议了,由父亲点拨,大抵能有茅塞顿开之感。
后院里,唐姨娘一针一针绣着帕子。
小丫鬟垂着脑袋站在一旁,低声道:“一回来就备了甜羹,二爷这会儿就在阿黛姑娘屋里,外头有松烟、竹雾,里头还有花翘,到底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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