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冬夜,铁河谷百里长街之上灯火通明,奇人异士汇聚其中,街边也不乏通灵性的奇珍异兽,随着主人进出各种场合。
左凌泉身着一袭黑袍,腰悬佩剑,在河畔停下脚步,眺望河面上的些许船只。
姜怡腰酸腿软,趁着没人注意,把左凌泉当支撑,抱着胸脯靠在了肩膀上,有些疲惫地道:
“什么九宗会盟,我还以为多玄乎,看起来就和庙会似的……”
两人下午过来,就兴致勃勃地在铁河谷内闲逛。
铁河谷绵延近百里,大部分地方,都是各大宗门的落脚处,不许陌生人靠近;九宗辖境能上台面的宗门有上百个,密集程度可想而知,能逛的地方,也就直通铁镞府大门的一条沿河长街。
能到铁河谷来的修士,目的只有两个——找师父或者挑徒弟。
左凌泉和姜怡属于找师父那种,过来一打听,修行道还有个穷讲究——上门毛遂自荐,高人多半不稀罕,收了也大概率是外门;想真正拜入好师父门下,得高人主动来找你,把你当璞玉看待。
这个‘好师父’并非指名师,而是指负责任的师父。
举个例子就是吴尊义这种,勉强去了天帝城,同辈翘楚太多,才华很可能就被埋没,由外门师兄带着,从扫地、打水开始往上爬,运气不好一辈子就过去了。
而被雷弘量发现天赋,带去了雷公山这样的私人修行洞府;雷公山名头连灼烟城都比不上,但雷弘量肯倾囊相授、倾家荡产地培养徒弟,对于徒弟来说,成长环境比天帝城要好上太多。
大概就是个‘鸡头凤尾’的道理,如果师长不把你当块宝,进了九宗也是扫地的命,还不如留在小宗门深造。
究于这个逻辑,铁河谷内的散修,都把自己当成了‘千里马’,在街上来回转悠、做出各种高深莫测的行径,希望能得到世外高人的另眼相看,然后成就一番津津乐道的逆袭传说;只有实在碰不上‘伯乐’的修士,才会去各大宗门挑人的地方试手。
左凌泉自然觉得自己是‘千里马’,姜怡也觉得自己是小马驹,两个人刚来,也和其他散修一样,在街道上转悠,看有没有高人眼前一亮,跑来跪着求收徒。
结果倒好,两个人从黄昏转到晚上,逛了约莫十几里的街,唯一另眼相看的,是几个风韵犹存的女修,目光在左凌泉脸上转悠,意思大概是‘想找道侣不?姐姐可以让你少奋斗十年哦’。
姜怡在跟前,左凌泉自然不好上前搭讪,很礼貌地婉拒了。
姜怡看得是一肚子火,弄不清对方道行,也不敢发火,只能拉着自个男人快步离开。
眼见天都黑了,依旧一无所获,姜怡满眼兴致缺缺,蹙眉道:
“你说街上的高人是不是瞎?你这么厉害,我天赋也不差,怎么一个过来搭腔的都没有。他们好歹试一下呀,万一我们答应了呢?”
左凌泉看着墨黑河面,含笑道:
“我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刻意收敛着气息;不显山漏水,光从气相上看不出太多东西,没人过来很正常。”
姜怡觉得一点都不正常,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漂亮的红裙子:
“那也不对,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光有老女人瞅你,没有一个人瞅我?我瞧见那些单身的漂亮女修,后面都跟着一堆单身汉客套寒暄。”
左凌泉有些好笑,抬手勾住姜怡的肩膀:
“你走在我跟前,他们看不穿我的底细,哪里敢乱看。再者,怎么没人瞅你?你没发现那些年轻女修,看你的眼神儿都挺羡慕的?”
羡慕?
姜怡眨了眨杏眸,站直身体和左凌泉分开了些,轻哼道:
“羡慕也是羡慕本宫的容貌,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倒是。”左凌泉转身走向街道:“走吧,逛一天也累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继续。”
姜怡需要睡觉,忙了一天确实有点困,不过出门在外和左凌泉过夜,好像有点不对劲。
姜怡看了看铁河谷外的方向,犹豫道:
“不回家吗?”
“京城离这儿四百多里,我又不会飞,怎么回?”
姜怡本想呼叫皇太妃,可上官灵烨现在肯定忙着,坐公用渡船的话,去的是临渊港,来回恐怕得个把时辰,明天还得过来,想想确实挺麻烦。
姜怡迟疑了下,还是走在了左凌泉前面:
“皇太妃娘娘没叫我回去,看来明天不用帮忙干活儿了……咱们待会开两间房。”
“铁河谷高人众多,住两间房不安全。”
“这是铁镞府大门口,而且我是大燕郡主,招招手就能叫一堆朝廷供奉过来,有什么不安全的?”
左凌泉反正可以半夜串门,见此也不多说了,点头道:
“那公主安排即可,我只是担心公主一个人害怕罢了。”
“你和我住一屋,我才害怕。”
姜怡嘀咕了一句,就加快了步伐。
灵谷境往上的修士,哪怕不睡觉,也不可能在街上转悠几个月;铁河谷内的落脚之处并不少,除开客栈,还有月租的独栋宅院和灵气充沛的修行洞府。
左凌泉虽然挣了不少神仙钱,但加起来也才百余枚‘金缕铢’,只是暂住一晚,还是选择的价格稍微亲民的客栈。
不过铁河谷招收弟子,来的炼气境小修士太多,街边上的客栈大多都人满为患,连大堂里的桌子都按座位收神仙钱,想要找一间房都不容易,更不用说两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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